張笑豔母親賣弄關子,尾音拖得長長地,眼光掃過她女兒和趙邦慕各持相反期望,卻一式充滿緊張的臉龐。
“訂婚的事……”她又一次賣弄懸疑。
“怎麼樣?”張笑豔和趙邦慕同時緊張地問。
“下個月初,如期舉行。”
張笑豔母親輕鬆宣佈,然後和丈夫交換會心的一笑。
趙邦慕喜上眉梢,對張笑豔欲如同晴天霹靂。她幾乎是用吼的說:
“我不答應!”
“你不答應也不行!邦慕,在訂婚之前,你就幫我們好好看著她。”
“是的!伯母。”趙邦慕得意地答應。
張父其實和她母親持著相同的心意,只是在此事上,他一直扮演著較溫和和沉默的角色。對於趙邦慕,他是越看越對眼,所以也就樂觀其成,喜見愛女嫁此佳婿。可他怎麼也沒想到,在這一樁喜事裡,張笑豔是自始至終被硬拱上,打鴨子上架。最鰲腳的“新娘”。
不過,對他來說,這也沒什麼差別了。他看人絕對不會看走眼,趙邦慕是絕對值得他將女兒的終身託付給他的。更何況,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難得未來的女婿是這麼有責任感的人,人品、學識又好,他何不順水推舟,了卻多年來心頭的一樁憂事。
女兒出嫁是一件大事。他心頭已飛快在盤算,該訂那家酒席,該準備多少聘禮,該寄發多少喜帖……
“……爸!爸!你說話啊!”張笑豔搖著她父親的手,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他身上了。
“我?呵呵……”張笑豔父親咧嘴一笑,笑紋由嘴角延伸連結到眼角的紋路。“豔豔啊,爸爸真高興你找到了這麼一個好夫婿,總算可以了結心頭一樁大事。爸爸實在是太高興了……”
“爸!”張笑豔無力地跌坐在椅上。
她本來就知道她父母和常人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樣,可是她怎麼也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荒唐!只為了希望早點抱孫子,早點把女兒嫁出去,連對方的底細也不清楚,就這麼草率地決定女兒的終身大事,實在太荒唐了!
現在她該怎麼辦?她看了趙邦慕一眼,他也正盯著她。然而他看她的方式,就像是餓狼盯著它的臘物,深沉的眼神中有貪婪,有飢渴,有戀慕,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揶揄的味道。
這混淆著種種意圖的眼光,讓張笑豔的心臟不由得一沉。她沒有看出趙邦慕目光中耐人尋味的迷濛,直覺地認定他不懷好意。
本來也是。趙邦慕明明知道她對鍾立文的心意,也知道他們過去那一段往事,他為什麼還要開這種惡意的玩笑?
她知道他對鍾立文有偏見,也許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過節——八成趙邦慕嫉妒鍾立文!他自己不也說過,他一直不服氣他們研究機構的所長看上的是鍾立文,而不是他。大概是嫉妒的心理作祟,所以他一直想找機會報復。可是這種報復的代價未免太大了吧?……
她又看了趙邦慕一眼。他還是盯著她看。這回他的眼神很柔,但卻像是在愛撫一樣,讓張笑豔覺得混身不自在。趙邦慕擅用他蘊情的眼睛去催迫人,引得沒有經驗,不懂得如何招架的張笑豔,心裡一陣止不住的抖顫,還有一些些微的慌亂。
她只覺得趙邦慕的眼光籠罩了她全身,像是要把她看透似地,無端地讓她心煩意亂起來;加上她父母不斷在一旁喜孜孜地商討婚禮的種種。更教她莫名地心浮氣躁起來。
“夠了!你們!我絕對不會答應的!”
她抓起外套,衝到門口,用力開門跑出去。大門因她用力的緣故,砰一聲,大力地彈回來關上;而她跑出去的速度所引起的氣流,在室內形成一股小旋風,盤桓室內一會後,便條然死去成為平靜的空氣。
張笑豔父母面面相覷,但趙邦慕卻神色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