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一個個解釋,到後來逐漸無視,聖軒也理解他人為何會產生這種偏差認知。更何況,在政頤一家搬來六年後,他們已經變得像一對真正的兄弟。
也就無需再作說明。哥哥就哥哥好了。弟弟,也確實是弟弟。
因為慶祝聖軒的錄取,夏先生晚上做了很多菜。聖軒坐下後,想起什麼,問道:“我去喊政頤來麼?”
“哦,好啊。他媽媽在的話,一塊請過來吧。”
得到了贊同的回答。
結果,政頤媽媽正要出門加班,男孩就更順利地被接了過來。
夏先生為兩個孩子放棄了此時的新聞,特意換到動畫頻道。聖軒原本對這類節目興趣不大,可也逐漸地被政頤帶引過去。兩人對著螢幕指點起來。聖軒和政頤支援的人物不同,不缺少辯論的話題,可終究因為一個比另一個年長兩歲的原因,這類分歧也就在“不同他一般見識”的意念中被聖軒硬性抹殺了。
儘管在心裡也會有些癢癢。
不過,“政頤是弟弟呀”。該讓就讓。不是吃虧不吃虧的問題。
席間夏先生自然地問起聖軒新學校的情況。父子倆一言一語地說著。最後那位驕傲的父親忍不住說出“我問過你們老師,你的成績在全市也能進前十!”聖軒心裡想著“這很正常吧” ,注意到之前一直盯著電視的政頤突然回頭看向自己,問他:
“怎麼了?”
“嗯——”小孩搖了搖頭,卻還是跟進一句,“真的好厲害啊——”
“……”為掩飾臉上一絲不自然,聖軒趕緊塞進兩口飯。
旁人的稱讚是夏聖軒十六年成長至今一直不曾或缺的東西,到後來他對這類褒揚也早已麻木,可從夏政頤口中說出的類似句子,依舊會讓他感覺到某種尷尬,或是緊張。
它們綜合起來,就成了壓力。
聖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在意來自政頤的看法,時日的歷練早已將他鍛鍊成自立的少年。卻偏偏的,政頤每次那非常坦白的崇拜眼神,都會讓他感覺到肩背一絲莫名的不適。
明明那只是小孩子的單純判斷。
卻變得不那麼單純。
好像是揹負了多餘的重量,怎麼也卸不下來。
哪怕進入高中後毫無異議地被推選為班委,夏聖軒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居然也是“政頤不會失望了吧”。莫名其妙就給自己新增的一個任務,以及完成它之後那奇異的輕鬆,都無法解釋。當然,等作為新任班長走上臺去發表就職演說,夏聖軒又恢復成一貫冷靜智慧的自己。
與他一同當選的副班長,名叫謝哲的男生甚至在之後調侃著:“我不得不說你絕對是個假扮高中生的中年人。”
聖軒回答道:“比起‘中年人’,‘假扮高中生’的‘中年人’才是更具票房吸引力的不是麼?”
這天聖軒放學回家後接到父親的電話,說工作要忙到很晚,不能回來吃飯。掛了電話正準備下廚的男生像被什麼提醒到,走出家門,一直到二十米外另一戶住宅前按下了門鈴。裡面正響成一片的電視遊戲聲立即戛然而止,片刻後那張充滿不安的臉從門後小心地探了出來。
“啊?”看見聖軒後明顯鬆了口氣的神情,“我還以為——”
“以為是你媽媽麼?”
“嗯……她明明說自己加班的。”
“哦。”就知道是這樣,兩家家長在同一個崗位工作,倘若聖軒的父親加班,那政頤的母親多半也會如此,“那你來我家吃飯吧。”
政頤飛快地點頭,又問:“我把遊戲機抱過來可以嗎?”
“不行,想帶遊戲機就別來吃飯。”
露出困擾表情的小孩子痛苦地思考了半天,終於決定:“——不帶就不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