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了自己身處一間石室中。
石室很大,有一面窗,窗上裝著兒臂粗的雙層鐵棍。一個身材高大魁武的男人,身穿黃衲衣,臉上卻蒙著黑巾,站在窗前並沒有回頭,他不說話,室內其它人都不敢說話。
道姑和陽春霞被人放在地上躺著,動穴和啞穴的禁制都還沒解。她們目力所及的範圍內,站了好幾個和尚,但一個個都和木雕泥塑一般,垂目不動。
良久,那個身穿黃衣站在窗前的人說:“解了她們的穴道。”
兩個和尚上前來,一人一個,解了道姑和陽春霞的穴道。
道姑的動穴和啞穴一被解開,立即緩慢而莊重地站了起來,拖長了聲音說:“你這複姓尉遲的下賤的兩街功德使,你還沒有下地獄麼?”
那身穿黃衲衣的高大蒙面男人慢慢回過身來,一如平常地說:“老衲不會下地獄的。公主感到失望和不平麼?”
“是的。你這下賤東西,早該下地獄了!”道姑惡狠狠地說,
“文安公主如此沒有女範。”那人說。“不但行為缺乏女範,連談吐也如此缺乏女範。難怪德宗皇帝要傳旨流放你去星宿海了。”
“狗才!都是你陷害的!”
那身穿黃衲的人倏地睜大了雙目驚詫道:“明明是公主你私通白馬寺和尚,明明是你的父皇恨你不去回鶻和親,傳旨將你流放星宿海,怎麼是老衲陷害你呢?”
道姑昂起了頭,說:“本公主沒有證據,但心中明白,是你這狗才陷害了我!你不是直到如今還不放過我麼?你究竟抓我母女來這個地方要幹什麼?”
“我要囚禁你。”那人平靜地說。
“憑你也配?”
“老衲有權囚禁你。你勾引我佛門弟子犯戒,是其一。德宗傳旨終身流放你,不准你回長安和中原,是其二。宏道一直在逃,佛門敗類未得清除,是其三。老衲如今要委屈你先在這石室中呆上些時日,直到宏道就範為止。”
陽春霞插話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那人道:“什麼地方你不必問。老衲告訴你,外面是一面千丈懸巖。不是誇張。這面懸巖足足有七百丈高,號稱千丈懸巖,一點不假。縱然是羅浮仙人軒轅集能扭開這二十四根鐵棍,用飄雲身法飛下去,只怕也會摔個粉身碎骨。”
“你想囚禁我和母親,引父親來救,你就好抓他?”
“正是如此。你很聰明。”
“父親如若真活著,他不會上你當的。”
“那隻說明他冷酷無情。他若對你母女二人有感情,又豈會眼睜睜看著你們受折磨而不來相救?”
道姑怒喝道:“春霞莫聽這骯髒東西的挑撥!你父親是大智大慧之人,不會上當的。他可不比我,一看見你被天昊那惡尼折磨,就藏不下去了,就被引得現身了。結果怎樣?還不是母女一同被囚?你父親要等練成神功,前來一舉殺了這個佛門敗類,那才能一勞永逸,得到平安。”
穿黃衲衣的蒙面人冷笑道:“大智慧?你說宏道是大智大慧?我若令人將你母女每天從這萬佛頂的懸巖上吊出去,吊上兩個時辰,讓南邊大涼山吹來的寒風颳得你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吊上三天五天他可以不來救,吊上三月五月他或許還忍得住,吊上一年半載,他再有大智大慧,能將人之親情天性也智慧掉了?”
道姑大罵:“畜生!”她撲上去,想用掌力去拍打身穿黃衲衣的蒙面人,誰知身形一撲,卻被一面無形無影根本看不見的氣牆阻隔並且彈了回來,跌在地上。
四周的和尚無一人動上一動。
陽春霞冷笑道:“你就是傳說中的佛門皇帝?”那人道:“不敢當。這是武林人對老衲的貶稱。老衲的法號是無明。意思是思辨經文想昏了頭,結果還是找不到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