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鵲最初成為盟主時還是少女模樣,眉眼漂亮得驚人,背後背著一柄劍,笑容朗朗。江湖上的人大約都是浪子,練鵲瞧著弱不禁風,卻是浪子中最瀟灑的那一個。
因為她的劍。
盟眾不知道她別的武器用得如何。可只要是她握著那柄劍,她便是人間芳華之最,眾星拱衛之月。練鵲的劍純摯之極,亦是人力所能至之極。
她的劍在她與旁人之間劃出巨大的溝壑。光陰流轉,那溝壑越發深不可測。
陸極成了千萬人之中唯一的例外。
姜齊物從前就知道陸極。他是大將軍與長公主之子,亦是眾人所傳的「天煞孤星」。這命格並不常見,但姜齊物見得不少。
能出來闖江湖的,有不少都是家中雙親已逝、了無牽掛的。
可眼前的陸極,怎麼就同練鵲成了一對呢?
這樣的想法只在姜齊物心中閃過一瞬。到底是正事要緊。所幸盟主大人不是個有心眼的,小姑娘家家的套話也容易。
……不,他倒也並不是什麼長舌婦,套不出來就套不出來吧。
陸極等人是最後一批撤離的。徐行盟中高手分了兩撥,一撥在前開道,另一波則負責斷後。
「……先生!」有那不知事的喊住了他,「您要去哪裡?去港口的路不是那邊!」
那是個作男裝打扮的女子,眉眼英氣。
陸極道:「你等先離開便是。我去給你們盟主掠陣。」
鳴鴻還撐在最後,聽了這話覺得頗為可笑,挑眉道:「方才你便為練鵲掠陣,可她不照樣被溫秉捅了一劍?」
「情形不同。陸某再不濟,也知道江湖中人比試最忌第三人插足。」陸極道,「她需要我我便去,不需要我也信她。」
素來冷漠的男人說到此節,卻突然勾起唇,笑起來。
「否則真按你所說,落得個人財兩空可如何是好?」
鳴鴻不防他這樣說,笑罵道:「好一個痴情種子。」
這邊練鵲終於在海岸上追到了溫秉。他一腳踏在舢板上,聽得聲音便回頭微笑。
「師妹倒真是緊追不捨。」他緩緩地轉過身來,「怎麼,要同我一道回雲山麼?」
天樞島中央及各大幹道都被他埋了火/藥,被有預謀地引燃後爆炸聲此起彼伏。那樣的聲音在海岸邊聽起來有些遼遠,卻足夠使人心情沉重。
練鵲將劍插進沙子裡,甩了甩手。
「我來殺你。」
「憑什麼殺?」溫秉抬了抬眼皮。
兩人間隔著一段距離。
「憑我的劍。」
溫秉長嘆道:「師妹,今時不同往日。以你如今的武功,即便是拼盡渾身力氣也殺我不得。」
「我殺你,何須饒舌壯膽?」練鵲只冷冷地回了這麼一句。
溫秉抬了抬眸,目光凝在練鵲身上。良久才恍然微笑:「我道你今日緣何猖狂至此,竟是吃了那藥。」
他沒有表現出分毫懼意,腳下卻已開始朝著那船上移動了。
練鵲懶得再與他隔空喊話,平白無故地浪費光陰。乾脆飛身追上。船上的溫氏家僕便朝下射箭。
箭矢雨一般地落下,卻不能近練鵲的身。她以內力化盾,竟將這箭雨悉數擋盡了。又有那訓練有素的暗衛衝上來同她纏鬥。
那鬼魅的身法本該十分難纏,可練鵲卻連眉頭都未曾皺過一次。她執劍便是信手一劈。
溫熱的液體噴湧而出。
一人被她橫著斬斷。
這卻只是開始。
但凡是世家所養的暗衛,除卻情報、追偵之類的活外,多少還會些協作進攻或是防守的法門。雖有減員,餘下的卻仍舊環繞在練鵲身邊,同她纏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