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仔褲,就像這間大學裡的每一個學生。
林晉修走到我身邊,拿起我的茶杯,給我泡了新茶。
我詫異地看著他,長久以來,都是我在他面前伏低做小,泡茶這種體貼溫譬的動作,從來沒有過。
我震驚了三十秒,迅速說:“謝謝。”
林晉修不以為意,翻看我們的計劃表,“我以後就跟你們一起忙吧,畢業之前最後做一點事。進度如何?”
我乾笑,“學長……不用麻煩你了。”
他瞥過視線,抖了抖手裡的名單,“你們忙得過來嗎?”實際情況是這裡不是我負責,我說話不算,老師不知道多欣喜他來幫忙,當即就點頭說了好。
那天跟他一起吃晚飯,我問候他,“節哀。”
“還好,”他很平靜,看不出什麼哀慟之色,“外祖母今年八十八歲。”這個年紀倒算得上高壽了,是喜喪了,我點點頭,不再多言。
他瞧我一眼,臉上的神色看不出什麼意思,用談論天氣的語氣道:“外祖母把蓋亞的股份留給了我。”他話裡的意思我知道,我不由自主地表情有點僵。股份在誰那裡都不重要,反正都是他們家的人轉手。所以,他現在插手蓋亞的事務更加名正言順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晉修在我面前真沒了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一舉一動都讓人覺得妥帖,他跟我們共同進退,幫我們準備資料打電話斟酌邀請函的措辭。我跟他於是變成了低頭不見抬頭見。
我不得不承認他真是厲害,我和其他籌備組的同學打電話給那些著名校友時總覺得底氣不足,有時候一通電話從公司的前臺小姐轉到助理秘書,經過若干次才能最後轉到邀請人手裡。但林晉修一出面,簡直是勢如破竹。我們聽到他彬彬有禮地打電話,不論對方是誰他都能相談甚歡。這就是林晉修的本事,到底是出身世家,很清楚那個圈子裡的人的喜好,只要他願意,待人接物與人相處時,他完全可以做到百分之百完美。這一點,不能不服。
眼看看到了週末,我們照例忙得腳不沾地,尤其是週六那天,更是從早忙到晚,加班加點忙到晚上十一點,偶爾看一眼窗外,學校都快入睡了。我想起我和顧持鈞的約定,今天要去他那裡,又匆匆發了資訊說今天不過去了。
眾人慢慢散了,我問林晉修,“你這麼熬夜,身體不要緊?”
“沒事,”他簡單回答我,又說,“走吧,我送你。”
“不用了,”我連忙說。
他淡聲道:“客氣什麼?”又捲起袖子,開始整理我散在桌面上的檔案。
韋姍一邊關電腦,視線掃過來,對我們曖昧地笑,“看了你們分分合合四年……難得看到這溫馨的一幕啊,好感慨!”
我心裡一跳,正想呵斥韋姍,林晉修則笑了一笑,那笑容是如此公式化,也什麼意思都看不出來,“現在和以前不一樣。”
“所以我應該知趣一點,對不對?”不等我澄清,韋姍笑了兩聲,抓著包走人了。
韋姍一走,這屋子徹底全空,我也準備走人,林晉修在我身後帶上了門,跟我一起下樓,兩個人的腳步聲落在走廊中。
離開大樓我才真正意識到,秋天到了。入夜就冷,秋風吹過,帶上蕭蕭瑟瑟的涼意,道旁的梧桐樹便輕輕響上一陣,路邊那塊草坪花壇中沒有一點聲音,卻帶來了迷人的暗香。
秋天的月亮升得高高的,月色光芒像溫柔拂面的手落在我臉上。林晉修走在我身邊,開口道:“車子在停車場。我送你。”聲音裡聽不出什麼意思,平板得像南極運來的冰。不是我自視過高,但他很清楚我現在和顧持鈞住在一起。
“太晚了,我就在宿舍住。”我跟他說。
他略一點頭。學校的林蔭道上有大片落葉,地毯一樣。我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