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不怪你,”母親搖頭,用冷靜的表情為我開脫,“顧持鈞這個人,只要他有心,收服十個你都不在話下。”
“所以……您是覺得我們差距太大,他欺騙我感情,於是對我始亂終棄?”我乾脆直說,“別的不說,媽媽,就算看在您的面子上,他也不會做這種事吧?”
“我沒這麼想,”母親否認,“但我認為,你們不合適。他比你大了足足十歲,他現在可以陪你,等年紀大了後怎麼辦?你和阿修更襯一點,年齡接近,認識很多年,彼此非常熟悉。”
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嘲諷根本沒藏,“也是,林氏的二公子當然是更好的選擇,不論是家世還是財產。”
“你怎麼會想到這頭?”母親眼神一凜,微皺眉頭不悅道,“我梁婉汀的女兒,何須仰人鼻息?我的都是你的。”
這回答當真出乎我的意料。隨後一想,我有點恍然大悟。母親的身家多少我不知道,但我想,再如何豐厚對林氏來說都是九牛一毛,她嫁了林伯父後,當然不需要自己再花費什麼,而她似乎也沒什麼更親近的家人,大抵也只能把錢留給我了,她不知道的是,我並不想要。
母親沉默半晌,又再次開口,“許真,我勸你,是因為你是阿修的唯一,但不是顧持鈞的唯一。我這雙眼睛,沒有看錯過。”
我想,到底我不在國內這一個暑假髮生了什麼事情?我佩服林晉修,不知道他在我母親面前表演了什麼精彩的戲碼,能讓她產生這種“深刻”的感想。我是林晉修的唯一?這簡直太可笑了。
這世界上有一種人最可惡,明明什麼都不知道還要裝作很瞭解的樣子,從來沒有涉足過我的生活,卻在我面前大放撅詞?我發覺自己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顫抖,可卻更加面無表情。
看我不做聲,母親又拿起放在咖啡杯旁的手袋,離座而起。“阿修前幾天出院,於情於理,你都應該去探望他。”
我想我母親說得有道理,於是一小時後我再次來到了林家大宅。
車子在大門口停下後,我先鑽出來,回頭環顧四下,一個夏天不見,院子裡的香草依然盛開如故,那淡淡的香氣讓我產生了一絲迷糊,到底是花香還是母親身上的淡淡香氣,卻也分辨不清了。
母親已經儼然是這大宅的女主人了,包括管家在內的傭人、園丁、司機對她統統畢恭畢敬,稱呼都是“夫人”,並不帶姓。管家說林晉修剛剛結束了在書房裡的視訊會議,我在他的帶領下去了二樓的書房。
偌大一間屋子,鋪著羊毛地毯,厚實綿軟,踩上去無聲無息。推門而入時,林晉修一件白襯衫站在窗前,右手有一下沒一下襬弄著窗臺上一個亮晶晶的小東西,左手夾著一支白色菸捲,菸灰無聲地積了很長。“學長。”
林晉修側過半邊身子回頭看我一眼,積了老長的菸灰終於輕飄飄掉在地毯上。
“我聽說了你的事情,”我說,“你身體好點了嗎?”
他氣色遠不如以往,我認識他這麼多年,從來只見他意氣風發驕傲自豪的樣子,蒼白虛弱的樣子真是平生僅見。只有眼神還明亮得很,可見一兩個月前的“車禍”對他影響很大。
“你……現在可以抽菸嗎?”我輕聲問。
林晉修朝書桌走了幾步,伸長手臂,把菸頭滅在菸灰缸裡。我看到書桌上那沓十厘米的厚厚檔案。
“你不盼望我早死?”
“你知道我的……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
他抽了抽嘴角笑了一下,只是沒有聲音,大抵是覺得和我的口頭之爭也無趣得很。我和他之間從來也沒有深仇大恨,雖然有恨他恨得渾身疼的時候,但也不希望他早死。
他手支在桌上,袖口輕輕掃著漆黑的桌面,眸子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我,“許真,這麼多年,你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