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觀禮的將領們之前都一派肅穆,見終於禮成了,又都朗聲大笑著祝賀連連。
大家都是熟臉孔,很快敖辛這邊的人便和蘇昀那邊的人打成了一片。就連喜堂上的威遠侯,也著實被這氣氛感染了兩分,臉色有些好轉。
敖辛被攙著回了早已佈置好的洞房。
那些武將們則被請到庭院裡吃宴席。
威遠侯便被樓千吟送回房中調養。
有人來請樓千吟去前面喝兩杯喜酒,樓千吟忙著給威遠侯制解藥,沒什麼興趣的樣子,道:「等他們正兒八經地結婚時,我再去喝。」
等人走後,他手裡的動作卻停頓片刻。腦海里驀然想起的,便是那天夜裡她躺在敵營中滿口鮮血的模樣……
她說想要守好自己等她心裡的那個人回來。
如今他回來了,她應該是如願了吧。
天色漸晚,外面的熱鬧喧譁之聲隱約傳到了後院來,是真實存在的。有那麼一刻,敖辛恍惚真的以為,今天是她出嫁的日子,她得到了那麼多人的祝福。
可是今天前一個人還沒與她拜完堂就死了,後一個人又繼續與她把堂拜完。
他一身墨衣,滿是血氣,連吉服都沒有穿,算哪門子拜堂成親呢?
等明日訊息一散出去,天下人都會知道,敖家與蘇家結親了,而不管真和假,她都是安陵王的妻子。
蘇連玦一倒,剩下的便只有魏雲簡那一方。
屆時徽州與金陵聯合起來,掃蕩大魏王朝,魏雲簡必敗無疑。
這場持久的戰爭,便總算是要結束了。
蘇昀在前院眾將的簇擁下,進了新房。他面色平穩,轉身就把那些喧譁之聲關在了門外。徒留門外那些人一陣唏噓感嘆。
敖辛在新房裡,並沒有等著他。而是自己脫了外面那層帶血的嫁衣,取下了頭上的髮飾,將臉上的脂粉洗得乾乾淨淨。
她正準備上床睡覺,卻因為蘇昀回來,而有些僵硬。
蘇昀沉著腳步,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她低著頭若無其事地撥弄著自己的手指。
她面板白白的,眼角始終紅紅的。脖子上的傷也處理好了,上過了藥,纏著白色的繃帶。
片刻,蘇昀伸手過來,本想去輕撫她受傷的脖頸。她偏開頭去,卻冷不防被他手指捏住了下巴,抬起頭來。
對視良久。
彷彿之前喜堂上沒看夠似的。
他彎下高大的身軀,這般近的距離,咫尺之隔,房中的紅燭將光線襯託得旖旎。
她終於聞到了他的氣息,感受到他的呼吸溫溫熱熱地撲在自己的面上。他沖洗過,身上衣袍乾淨,不再有那股血腥味,而是泛著潤潤的況味。
像是傍晚最初籠罩下來的一層夜露,又像是八百里風沙下頑強冒出頭來的幾許青草,風塵中帶著清爽。
敖辛才注意到,他那雙枯寂無底的眸裡,充斥著細細的紅血絲,眼瞼上浮著一片青影。
敖辛張了張口,說:「我累了。」
這一夜,沒有旖旎的洞房,桌上的合巹酒也不曾動過。
只敖辛躺在床裡側,敖闕脫了外袍,躺在了她身邊的床外側。兩人各懷心思地睡去。
半夜裡,紅燭燃盡,房中一片漆黑。
蘇昀伸手想來抱她時,以為她終於睡著了,不想她卻聲色沙啞隱忍地忽道了一句:「別碰我。」
那是她哭過以後卻不想被他發現,所以極力平靜的腔調。
蘇昀動作頓了頓,去撫她枕邊的髮絲,碰到滿枕濕潤。另一隻手卻不容抗拒地掌住她的腰,將她強硬地拽入懷。
敖辛掙了掙,他卻抱得更緊。
他像是饑渴已久的猛獸一般,在抱住她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