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這都是不相干的事,卻沒想到這隊人進了茶坊動靜不小,樓下大堂看過了,又樓上閣兒一間一間搜尋。直到來到高溶他們這間,領頭那個對身旁一個穿蓑衣的漢子道:「是不是他們?」
這個穿蓑衣的漢子並不是土兵,高溶和趙祖光認得他是劉成府上的奴僕劉大。
劉大膽戰心驚地看了一眼高溶和趙祖光,連連點頭:「是呢是呢!大人,正是他們!」
穿青緞圓領袍的男子點頭:「是就好!」
說罷招了招手,示意土兵將人拿下。
趙祖光皺了皺眉,站出來道:「這位大人,其中是否有什麼誤會?我等只是尋常商賈,販了些寶貨來貴地,如今還打算收些茶蠟特產這些日子在貴地也算行事謹慎,並無逾矩之處。」
「便是欺生,也要有個緣故罷?」
一般商賈講究個民不與官鬥,首先就是服軟,然後就想著使錢平事。而趙祖光到底是洛陽趙家的子弟,從小身份高貴,光是這個出身就讓他什麼都不做,就成為了殿前司內殿直押司雖然他自己認為這個官職『平平無奇』,但這真的是個香的不得了的位置。
守衛天子的親軍軍官,再加上『年輕』這一前提,這就是重點培養物件的意思!
前途一片光明。
所以,趙祖光完全沒有行商那種該低頭就低頭的靈巧與厚臉皮,他此時真的講起『道理』來了這倒不能說他天真,生活在權力漩渦中,見慣了宮廷陰謀的人早就不單純了,只是他那個層次的不單純,和底層的不單純還是不同,
趙祖光、高溶那個層次的陰謀往往要扯遮羞布,要面子上有理有據,雖然也有人就是打破一切現有規則但那終究是少數中的少數。底層就不同了,或者說完全相反,是十分野蠻的狀態。
顯然領頭的那個男子就被趙祖光的『頂撞』弄得很不爽,訓斥道:「巧言令色!害了人性命還這般囂張?有甚言語,衙署裡再說罷!」
害人性命?趙祖光完全摸不著頭腦了,但他感覺眼前這個態度蠻橫的小吏也沒有說假話的樣子——說實在的,這個時候趙祖光其實是鬆了口氣的,最怕的就是有人知道了高溶的身份,洛陽,或者蜀中,總之就是有人在針對高溶,要來殺他。
而現在,犯了事的只是『趙四郎』和『趙六郎』,事情就要簡單很多了。
然而說是簡單很多,轉頭再一想,趙祖光又頭疼起來——想辦法洗刷冤屈?說實在的,他還不知道是有人陷害,還是本地官吏昏聵無能,找錯了人呢!具體情況一點兒不知道,根本無從下手啊。
那花錢疏通?這倒是個很好的辦法。畢竟這兵荒馬亂的年月,只要拿得出足夠的錢,財能通神也不是假的。但問題是,這就難免身陷其中了他自己無所謂,只擔心被限制自由的這段時間裡又有什麼意外。
「害了誰人性命?」一直站在窗邊,即使這隊人馬闖入都面不改色的高溶忽然開口。
「好會裝糊塗的歹人!」領頭男子『啐』了一聲,指了指一旁的劉大:「劉家家主劉成可不是你們所害?」
「昨晚你等二人去過劉成的書齋罷?昨夜劉府書齋起火,劉成並兩個家奴已經被燒死了。而劉成新得的吳道子之《登仙圖》並其他珍貴古卷全都不見,連灰跡殘片都未留下——昨晚,最後與劉成於書齋相見之人不就是你們?」
「今日又在你們住處搜到了《登仙圖》還有何話可說?」
說著,也不願和他們廢話,領頭男子就要讓人綁了高溶和趙祖光,這個時候兩人的小廝都有些按捺不住了。只等自家公子吩咐,就要動手——趙祖光此時也兩難,這些土兵的身手遠不及他們,但雙拳難敵四手。再者,就算走脫了,也要面對全城大索,又是一個難題。
叫人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