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家把手裡的強拆通知書拿起來撕碎,撇進豬圈,道:“讓我三天搬走,不然就要強拆!”
胡黑毛看著李偉才離去的方向,道:“不會是來真的吧?”
“三叔是副市長,管委會的一把手,接他李偉才十個膽,他也不敢過來強拆!”胡三家“呸”了一聲,道:“都怪那個狗日的曾主任,搞了一個什麼撥款到戶,這麼大一片地被徵了,咱們一毛錢沒撈到,還要被搬走,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胡黑毛不說話,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胡三家又道:“你看經開區小王村的王肥子,他們村不過才徵了兩百畝地,王肥子一伸手就是五百萬,現在屁股下面壓的都是賓士了,可也沒見王肥子出什麼事!你再看咱們,你是村主任,我三叔是副市長,可我還得伺候豬,貨比貨要丟,人比人得死啊!”
胡黑毛一聽,眼裡就透出恨意來了,當時徵地的時候,他都跟諸葛謀商量好了,錢打給村委會,然後由村委會統一下撥給失地農戶,當然,這筆錢必須要先償還村辦企業的欠賬,剩下的才能到村民手中。
既然是村辦企業,那虧了錢,自然要由村民集體承擔。東胡村就一個粉筆廠,年產值不過十萬塊,卻欠了三百多萬的帳,債主就是胡黑毛、胡三家。也不知道是怎麼欠的,反正錢沒人見過,只見過粉筆廠開出的借款條。
“曾主任,那個胡三家實在太不像話了!”李偉才氣沖沖地敲開曾毅的辦公室。
曾毅皺了皺鼻子,李偉才身上這是什麼味啊,他道:“坐下說!”
李偉才哪還有心情坐下說話,他差點就回不來呢,道:“按照曾主任的指示,我帶人到養豬場下達強拆通知,誰知那胡三家根本就是個混球,一句話談不攏,他就放狗趕我們走!”
曾毅立刻站起來,關切問道:“李主任沒有受傷吧?”
李偉才見曾毅先問自己有沒有事,心裡有點小小感動,道:“我沒有事,只是同去的人,有一個被狗給咬了,不嚴重,現在去衛生院打疫苗了。”李偉才倒是沒讓狗咬到,但這口氣實在咽不下去,自己堂堂一個管委會副主任,屈尊降貴去當說客,誰知迎接自己竟是惡狗!
“豈有此理!簡直是無法無天!”
曾毅一臉黑氣,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這個胡三家,實在是有夠囂張啊!曾毅今天指示李偉才發強拆通知書,是想著給胡開文留幾分面子,畢竟你去找胡開文溝通這件事,多少有點逼對方大義滅親的味道。但公事公辦地下達了強拆通知書,胡三家肯定是要找胡開文去告狀的,而胡開文只要腦子沒有壞掉,自然知道這件事該如何處理。
只是曾毅沒料到,胡三家會如此膽大妄為,竟然絲毫沒把管委會的強拆通知放在眼裡。
“縱狗行兇,危害國家公職人員的人身安全,這是非常嚴重的挑釁行為,必須嚴懲!”曾毅就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嚴肅說道:“蘇治亮同志嗎?請你到我這裡來一趟!”
蘇治亮是高新園區派出所的新任所長,是市局局長陳志軍極力向曾毅推薦的人選,上任以來,跟曾毅走得比較近。
李偉才一聽,就知道曾毅要對胡三家採取措施了,心裡暗爽的同時,又有點小小擔憂。剛才氣憤之下,他說話有些誇大,同行的確實有一個人受傷了,但到底是自己情急之下摔傷了,還是真被狗咬到了,還真不好說啊。而現在小曾主任招呼不打一聲,就把胡市長的堂侄給抓了,這一下可是要把胡市長給得罪死了,今後胡市長在高新園區還有什麼面子啊?
不過轉眼一想,李偉才又覺得自己是多擔心了,小曾主任多大的靠山,收拾一個胡三家,那還不是手拿把攢,關鍵是小曾主任的這份氣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換了是自己,一番思量,怕是隻能讓被狗咬傷的下屬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