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進來伺候。
資善堂是皇子們讀書的學堂,姑娘們要得到允許,且換上男裝才能進去。饒是如此,宮裡普通沒有品級的姑娘也只能望而興嘆,連滔滔也不過是藉著瑜柔的光兒才能進去。
她今日並未讓侍墨象往常一樣梳垂掛髻,只將髮絲都攏到頭頂紮起來戴上無翅幞頭,換上月白男裝褙子,也不貼花佃施脂粉,站在落地銅鏡前後左右照著,心下十分得意。
侍墨上來替滔滔將腰間玉帶整理一下,笑道,“郡主這樣打扮了真比外頭的公子們還俊呢,不輸給十三殿下他們。”
滔滔拿起摺扇來“唰”一聲開啟輕輕搖著,似笑非笑瞧著她,說道,“那你倒是說說,見過多少外頭的公子?”侍墨臉一下變得通紅,扭身嗔道“郡主又來取笑人了。”
因怕皇后餘怒未消,滔滔便小心翼翼陪著她用早膳。皇后瞅著她吃得心不在焉,想是慌著去資善堂,便說道,“你去學堂是為了讀書,可不是為了淘氣,別闖下禍。”
“是!”滔滔忙答應著,一時用完膳漱了口,衝皇后新收養的養女範姑娘一擠眼,吐吐舌頭,帶著侍墨和知畫一溜煙向著寶慈殿跑去。昨日幾人約好,在這兒會齊了一起去書堂。
繞過萬松嶺,順著鳳池再走百十步就到寶慈殿了。初夏的鳳池邊松柏愈發鬱鬱蔥蔥,陽光透過樹葉,在虎皮石子路上斑斑駁駁碎成點點金黃,滔滔心裡高興起來,蹦蹦跳跳走著。
遠遠的十三和瑜柔並身而立,站在樹蔭下,十三穿著朱紫暗紋官服,明黃腰帶上綴著雙龍紋玉環綬,腳踩墨色皂靴,越發顯得身形頎長,丰神俊朗。
瑜柔一身青綠色男裝褙子,頭戴皂軟巾,默不作聲溫溫柔柔垂手立在他旁邊,不時抬眼向他面上一溜。
他二人旁邊是養在張昭儀那裡的老七,是這次同十三一起進宮的,也封了皇子。與他二人一起進宮的還有十三的胞兄,排行十一的,養在瑜柔母親苗昭容那裡,比十三還要大一歲。
老七與滔滔同歲,略大一些,生的濃眉大眼,直鼻方口,身量比十三略矮一些,性子也是活潑爽朗。
雖張昭儀素來與皇后不和,老七卻不計較,平日裡最愛與滔滔一起玩耍。他此刻只穿著鴉青常服褙子,隨意將頭髮束起,戴著無翅幞頭,看上去灑脫隨性,獨自一人倚在白玉欄杆上逗弄池裡的金魚。
滔滔來至近前,見瑜柔和十三一對璧人並身而立,便向十三擠眉弄眼,又向瑜柔彎腰拱手說道,“小生這廂有禮了。”
“這丫頭越發會貧嘴了。”瑜柔指著滔滔向十三一笑。十三並不答言,面色如常,睫毛的陰影投在眼睛上,令他眸子如一泓潭水般,讓人看不清想法。
滔滔左右找尋一遍,眼睛狀似漫不經心望著地上,心虛問道,“十一哥呢?”
十三聞言一抬眼,盯著她看了片刻,淡淡道,“他今日有公事要辦。”
滔滔聞言不由有些失望,她覺得這幾個皇子裡,數十一最好看,總是一襲月白長衫,長身玉立,面上永遠都帶著得體笑容,對誰都溫文爾雅,如拂面春風,不像十三,臉上總是掛著萬年寒冰。
聽見滔滔脆生生的說笑聲,老七立時回過頭來,將她通身打量一遍,上前敲敲她幞頭,說道“果然像個小公子。快走吧,遲了師傅要責怪了。”
瑜柔見狀,微微一笑,道,“七哥見了滔滔總是開心得不得了,真是‘兩小無猜’。”
滔滔聞言,抬眼看一下老七,見他眼神熠熠,帶了一絲期望望著自己,好似默許瑜柔的說法,忽然便莫名煩躁起來,抬手將他胳膊撩開,急匆匆向前走去。
瑜柔不禁莞爾,打趣道,“滔滔害羞啦,還是這麼小孩兒性子,走路也不安生。”老七臉上悄悄飛上一抹紅暈,片刻也加快腳步甩開二人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