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當初生滔滔前三晚,我接連夢見鳳凰繞室翱翔,她落生那日清晨,東天紫氣繚繞,有五彩霞光,這總不會差吧?”
“這倒不假,莫非滔滔真是個有造化的?將來若能嫁入哪個宗室王府,光耀門楣也說不定。”高遵甫被她說的一愣,點點頭說道。
高遵甫忽然想起來一事,略有些鬱郁,道,“我想起來了,你可還記得,去年中秋節命婦進宮時,你攜滔滔同去,皇后一眼便相中她,想要留在膝下承歡?”
曹氏聞言,也斂了笑,將外衫脫掉換了素紗中衣,輕輕躺在他枕畔,道,“記得。姐姐進宮已四年有餘,至今仍無所出,想要抱一個也是情理之中。”
“如此一來,你夢見鳳凰這個事就難說了,這鳳凰有可能是滔滔,還有可能是你姐姐。” 高遵甫替曹氏掖一掖錦被。
“姐姐也只是這樣一說,咱們不樂意她也無法。再說咱們就滔滔一個孩子,寵的跟寶貝一般,宮裡規矩那樣嚴,她怎能受得了拘束。”
高遵甫點點頭,道,“也是”,片刻道,“你說這皇宮裡樣樣都是好的,為何官家子嗣如此艱難?”
曹氏聽了,想了一想笑道,“這也沒處說理去,我聽說,官家命人從宗室裡選了個孩子抱進宮養著,說是汝南王家的老十三,許是將來要做皇帝的?”
“你一個婦人家懂什麼?官家春秋正盛,抱那孩子不過是用來壓壓子,將來必是要立自家孩兒為太子的。事關皇位,豈能輕易拱手。”高遵甫聽見內人這幾句話,啞然失笑,說罷搖搖頭,輕嘆內人見識短。
曹氏略一思索,“是了,當初十三他爹汝南王也是這樣被抱進宮養著,後來大行皇帝生了官家,才將他送回王府的。想來這十三也是如此。”
高遵甫點點頭,將手放到曹氏隆起的肚子上,說道,“你眼見得都有七個月身孕了,今晚又勞累了半宿,早些睡吧。”頓了頓笑道,“這次給我生個小子。”
縱然老夫老妻,曹氏也不禁面上一紅,輕輕將頭偎在官人肩頭。
…………………………………………………………………………
“啊!”一聲聲尖利慘痛的叫聲傳出來,門外高遵甫木雕般杵在當地,身子哆嗦成殘燭。
幾個婆子端著熱水進去,不多時便換出來一盆盆血水,每端出來一盆,高遵甫面色便慘白一分,燭火搖曳中,恍如宣紙。
他用盡全身力氣,咬牙拽住一個婆子,問道,“這又不是第一次生,為何這般慘痛?”婆子驚惶看著他,躬身回道,“老爺,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門關走一趟,指不定哪個孩子就……”話音剛落,便覺不妥,忙行過禮下去換水。
高遵甫聞言,心似打鼓一般跳將起來,出了滿頭滿臉的冷汗,在外室坐立難安。
許久,聽到內室傳來“哇”一聲響亮的啼哭,高遵甫頓覺一塊石頭落了地,鬆了一口氣,狠命喘了幾口長氣,起身在地上搓著手轉圈兒。
不多時,婆子將嬰兒抱出來,滿面喜色遞到他手上,說道,“恭喜老爺,是位小公子。”高遵甫低頭看懷裡紅呼呼皺巴巴的一團,禁不住喜上眉梢,一疊連聲說道,“好!好!”
忽聽穩婆喊道,“快,快用山參吊住她這口氣。”高遵甫一愣,將嬰兒向婆子手裡一塞,再也顧不得那許多,推門闖進去。見曹氏面無人色,雙目緊閉,已是進氣少出氣多,不由心中一凜,撲到床邊,撫著她面容喚道,“夫人,夫人……”
曹氏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吐氣如遊絲問道,“是不是兒子?”高遵甫淚如斷線之珠一般滾將下來,握著曹氏的手,說道,“是,是兒子!”曹氏聞言,眉間浮上一絲欣慰,轉瞬即逝,似要張嘴卻再也張不開,睫毛漸漸停止顫動,手也一絲絲冷下去。
高遵甫直直跪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