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全都在看熱鬧,指指點點。
熊琱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撥開眾人。
“怎麼賣?”
他問著小販,小販無奈至極,愛答不理地回道:“賣什麼賣!又要說我騙人!你要是能吹出來,大不了我送你!”
熊琱微微一笑,彎腰在他的攤位前挑了一個硃紅色的,和之前他買下的那個有八成相似。
他託在掌中,掂了幾下,然後便湊到唇邊,輕輕運氣。
此處人多眼雜,熊琱知道自己不宜過於醒目,所以他故意沒有吹曲子,而只是吹了幾個調子,宮商角徵羽,依次吹過去。
“看看,我說我沒有騙人吧!能響,能吹!這位公子,多虧了你!送你,送你!”
小販激動得臉都紅了,搓著手高聲說道。
熊琱握著那支壎,沒說話,只是順手將手心裡的一小塊碎銀扔進了他的錢盒子裡,然後便走出了人群。
眾人望著他,自然都對這個陌生的少年嘖嘖稱奇。
逍遙子坐在客房的窗前,依靠著窗戶,一邊品茶,一邊將這一幕收入眼中。
壎,乃是楚國的國寶級樂器,非貴族不能演奏,普通百姓更是連碰都不能隨意觸碰。而這個熊琱把它拿在手裡,很輕鬆地就吹奏出來,說明了什麼?
自己發現他的時候,他已經倒在了山腳下,昏迷不醒,渾身是傷,似乎正在被人追殺。
那他到底是誰,追殺他的人,又是誰?
這些未解之謎是否和他的身世有關?若他真的是人中龍鳳,他消失了這麼久,為何江湖之中沒有聽見任何尋找他的傳聞?還是說,自己真的想得太多,這一切不過是巧合而已,沒有任何過多的意義……
逍遙子想了想,伸手取過茶壺,將面前的茶杯緩緩注滿。
——
少女倒掉最後一盆汙水,將廚房裡的空碗全都摞在一起,又用抹布把灶臺附近都擦拭得乾乾淨淨,這才把身上的圍裙解下來,掛在一邊。
她伸了個懶腰,這才發覺,幹了幾個時辰的粗活,整個人四肢痠痛無比。
一邊往外走,少女一邊用力地伸手踢腿,活動著身體。
掌櫃的確實沒有騙她,客棧裡果然都已經住滿了人,而且,從她走進後廚幫忙的那一刻起,整個客棧的人都忙個不停,最後萬不得已,連她都得親自去前面上菜。
少女走到井邊,打了一桶水,就在一邊洗了洗臉和手。
她的臉頰上沾了好幾塊灶邊的灰,把原本清麗的一張小臉弄得髒兮兮的,加上她胡亂地把頭髮變成了一條辮子,又圍著後廚大嬸的一條花布圍巾,乍一看上去,還真的像是客棧打雜的小丫頭。
哪有女孩兒不愛美,但她不在乎,要不然,客棧裡的客人來來往往,難保不會遇到個把登徒浪子,萬一有人動手動腳,她不保證自己真的能忍住。
此刻,天已經黑了,許多客人都已經睡下,她終於能放心大膽地把自己洗乾淨,露出本來的面目。
人皮面具雖然輕薄透氣,但是卻要精心保養,不能沾到太多的汙漬,所以她認真地把臉洗乾淨,從懷裡掏出一塊乾淨的絲帕,小心翼翼地把上面的水珠擦乾。
做完這些以後,她抱著隨身的小包袱,走到後廚大嬸們睡覺的那個屋子裡,在旁邊找了個角落,坐下來靠著牆,閉上眼。
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但是,最多隻要等上兩、三天,就能有結果。
因為,縣太爺的兒子要娶親,那個人一定會來,他絕對不會錯過這個大好的機會。
十年前,有人出高價,僱傭逍遙子殺一個人。
他接下了這個任務,也殺了那個人。但是,直到十天之後,他才知道,自己殺的只是那個人的替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