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像中的戲碼,封玄柘甚是掃興的一嘆,卻不想扈爾漢彷彿著了魔一般,身邊這麼大的動靜也絲毫喚不回神識,依舊一臉入迷的痴痴盯著納蘭軒的臉移不開目光。
牽著馬徑自走了兩步,見扈爾漢依舊跪在那裡一動不動,納蘭軒捕捉痕跡的皺了皺眉,停下腳步,半側著身,揚唇,笑的睥睨:“將軍是要繼續在那兒跪著,還是要為本王引路?”
最後的那個自稱彷彿一聲悶雷將扈爾漢猛的驚醒:“你、你才是王爺!”
“正是。”
“那他──”戍守邊陲立下功勳無數的扈爾漢哪裡還顧得上形象,那在戰場上高大威猛的身軀慈和卻是何等的滑稽,彷彿為了替自己找到合理的理由,病急亂投醫,伸手指向封玄柘尋求解釋。
“在下封玄柘,是南陽王的朋友,或者直白點兒說,是南陽王府中的食客。”憋著笑,拐彎抹角用盡美言道出了自己不過一個吃白食的身份。
“可是、南陽王怎麼會──”事實既定,可即便如此扈爾漢依舊難以接受,西涼塞外,百姓們以遊牧打獵為生居多,兵強馬壯是日積月累練就出來了,其本質自然不若地處中原的華朝富庶,長久的奔波在外,多的是身子骨強壯的漢子,可像納蘭軒這樣皮嬌肉嫩的實在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如此一副傾國傾城的模樣,若用西北漢子的想法,這樣的人,無論男女,都該被擁在懷裡藏在家裡好好保護的,沒有任何歧視的意思,只是單純的、所有人對美好的事物的呵護和憐愛。
“若是將軍沒有異議,還請動身進城。”什麼樣的目光沒有見過,可也正是因為見多了這樣那樣的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納蘭軒才知道,扈爾漢的目光中沒有任何非分之意,更沒有絲毫的褻瀆,只是難以置信,因為價值觀的差異。
一路在扈爾漢的陪同下入城,雖貴為王爺,西北塞外比起中原來說民風淳樸的多,不是沒有勾心鬥角,只是百姓對於這個空降的王爺來說,沒有絲毫排斥,行走於城內,百姓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隨即是驚豔,沒有任何人質疑,更沒有任何人反對,那是一種尋求庇護的託付,每每迎上這樣的目光,即便是他這個對世事冷了心的納蘭軒,也避無可避的感覺到肩上無形的擔子以及責任。
“哥哥,”倏地,一個不及腰高的小女孩兒掙脫了母親的懷抱,一股腦兒的扎進納蘭軒的懷抱,抱著納蘭軒的大腿輕輕搖晃著,仰起頭,笑的一臉稚氣的童真,彷彿得到了天底下最寶貝的東西,“你真漂亮!阿媽說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的王了,是這裡最偉大的人,是不是以後就不會再打仗了?是不是哥哥也可以從戰場上回來陪我玩兒了?”
同樣的情況,若是放在華朝,一個賤民別說是靠近王爺了,就是路過想看一眼也會因大不敬而論罪,這點心思還來不及動,就早被周圍擁護著的無數人給扣下了,連同她的父母也是在劫難逃,而放在西涼,卻是那麼稀鬆平常,納蘭軒身邊的人也不少,可卻沒有一個貿然上前將女孩拉開的。
到最後,還是看似粗獷的扈爾漢上前,蹲下身,將女孩兒從納蘭軒身上接手過來,輕聲細語,細細安撫,十足的慈父模樣。
動搖只是剎那,來此,納蘭軒的目的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藉助西涼的兵力給予封玄奕迎頭痛擊,讓他不得安生。納蘭軒從來不是一個會顧及他人感受的人,相較於自己的得失,旁人從來就沒有存在的價值。可此刻,面對女孩兒清澈明亮閃爍著期待的光芒的眼睛,自己竟無法直視,殘忍的話到了嘴邊,最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是來將你們帶向戰爭,讓戰火燃遍天下、生靈塗炭的。
曾有人說,女人的憤怒是可以讓人痛不欲生的,而一個男人的憤怒卻是可以毀滅國家的。此刻,納蘭軒心心念念想的,怕是與這也差不離了。
“怎麼,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