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兜著走,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是因為多麼忠義,更不是不想活、活夠了,而是自己雖然想活,卻更想讓一家子都活著。
“好,既然莫大人喜歡這攬月宮,那你留,本宮走。”話畢,納蘭軒一把掀開層層被褥竟欲起身。
“主子,您需要好好靜養,怎麼可以亂動。”小德子頓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急忙過來制止。
“皇后娘娘萬萬不可如此──”莫言也跟著急忙來制止,卻不料話還沒說完,就被納蘭軒噎了回去。
“皇后娘娘?!”一聲冷哼,“莫大人怕是弄錯了吧,那聖旨本宮可還沒接,現在還在你手上,若是你找皇后娘娘,麻煩出門左拐鳳儀宮。”
自打封玄奕繼位,莫言從未受到如此冷待,即便身為奴才,可奴才卻並非都能一概而論的,跟在封玄奕身邊,面對後宮眾妃,雖然恭敬有禮,可大家都明白,以莫言的資歷,在封玄奕身邊說一句話,足以成為半個主子,如今突然來這麼一下,莫言生生被涼在一邊手足無措。
納蘭軒及時的給了莫言一個選擇:“要麼帶著你的聖旨離開,要麼把聖旨交給小德子丟掉,本宮也不為難你,你自己選擇吧。”
若說方才還有憤恨,那麼現在只有滿腔的茫然。一次一次的將那些本不該出現在生命裡、更不會有任何交集的東西硬塞給自己,不管不顧自己的感受,強迫自己接受、習慣,甚至將它融入自己的骨血,甚至勝過自己生命的珍視,當自己認準了,等到了不可分割沒有不行的地步時,再狠心的將它奪走,不留一絲餘地。到頭來讓你發現,你原本極力抵抗的東西,成了你的全部,你為了你心中的全部,一次次的妥協,一次次的放棄,一次次的捨棄你曾經以為絕不會退讓的尊嚴、驕傲和原則,然後惝然若失,突然發現不過是一場天大的笑話,在你妥協、退讓的時候,你已經變得一無所有。
封玄奕是這場遊戲的絕對贏家,同樣的手段一環套一環的施展,循序漸進,自己明明看清了他的套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起初是“愛情”,給予再粉碎,那時納蘭軒知道什麼叫做冷血;接著是承諾,視兄弟手足的生命如草芥,生殺予奪,只是兩片嘴皮動一動的功夫,那時,納蘭軒明白了什麼叫做帝王;最後是孩子,一個屬於他們的新生命,有可能的新開始,一個轉機,一個奇蹟,卻也同樣毫不猶豫的破壞殆盡,連一個理由都沒有,丟下一道聖旨,當做是對你的恩賜,如今,納蘭軒明白了什麼叫做殘忍……
當初以真愛卻以無奈為由,自己便義無反顧的不惜抱著自我犧牲的念頭,心甘情願的被當做一個物件一般獻給另一個不過一面之緣的陌生男人,再以承諾為由,逼著自己放棄自由,以為不過是從廣闊的天空關進了束縛的金絲籠,卻突然發現習慣竟然讓自己抱有奢望,孤身一人的飄零孤苦,封玄奕看的再清楚不過,所以適時給予他家庭的溫暖,父親的關愛,和沒個正形的哥哥,以及腹中和自己血脈相連的新生命,給予再剝奪,這樣的戲碼納蘭軒以為自己看的多了,所以在父母親族被下旨誅殺時,憤恨有之,痛苦有之,卻很快的接受,因為權衡利弊之下,一次次的告訴自己、暗示自己,什麼都可以沒有,但惟獨孩子,孩子就是自己的命,是自己一切妥協的底線,所以自己願意為了這個孩子委曲求全,所以願意為了這個孩子沈浮在那些曾經最不屑的名利與慾望的海洋,一次次的要求著權力,不惜用身體、披上偽善的嘴臉去討好、去奉承!
而如今,竟連最後一絲卑微也不肯成全!還美其名曰允了承諾,若是要用名利來換自己心中唯一一塊淨土,納蘭軒寧願自己不要!更寧願自己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選擇!!
曾經愛過、恨過、怨過、卑微過、更奢求過,而此刻看來,竟是如此的可笑,自始至終所求的,不過一場鏡花水月,知道臨了了,才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