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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頁

這就是集內第一篇小說的名字。

將全書校讀一遍,覺得有好些仍舊是頗可喜的,因為原文是好的,雖然

譯文很有點幼稚。我所最喜歡的是庫普林的一篇《晚間的來客》,和伊巴涅

支的《顛狗病》,這是一九二一年我在西山養病時所譯,是登在《新青年》

上最後的一篇小說了。一九二三年秋天我譯英國斯威夫德(swift)的《育嬰

芻議》(aodestproposal)的時候,在附記裡曾說及這《顛狗病》:

有時又忽然愛好深刻痛切之作,彷彿想把指甲盡力的掐進肉裡去,感到苦的痛快。

在這時候我就著手譯述特別的文字,前年在西山養病時所譯的《顛狗病》和這篇《芻議》

都是一例。

《空大鼓》這一類的東西不是我現在所以為最好的,我只覺得它寫得還

不錯,至於內含的意思就不一定是可以服膺的了。單純的信仰

(&ldo;siplefaith&rdo;)在個人或是幸福,但我覺得明淨的觀照更有興趣。人生

社會真是太複雜了,如實地觀察過去,雖然是身入地府,畢生無有出期,也

似乎比一心念著安養樂邦以至得度更有一點意思。這是我後來的見解,但回

過來重閱以前的譯文,覺得十九都還不差,所以還想儲存它,但是反正是舊

譯,除改正錯字及標點以外一仍其舊,即如代表女性的字也仍用&ldo;伊&rdo;,不

去把它──都改寫作&ldo;她&rdo;了。

民國十七年八月二十二日於北平,周作人。

□1928年

11月刊&ldo;開明&rdo;,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苦雨齋序跋文》

聖書與中國文學

我對於宗教從來沒有什麼研究,現在要講這個題目,覺得實在不大適當。

但我的意思只偏重在文學的一方面,不是教義上的批評,如改換一個更為明

瞭的標題,可以說是古代希伯來文學的精神及形式與中國新文學的關係。新

舊約的內容,正和中國的四書五經相似,在教義上是經典,一面也是國民的

文學;中國現在雖然還沒有將經書作文學研究的專書,《聖書》之文學的研

究在歐洲卻很普通,英國《萬人叢書》──&ldo;every-an&r;slibrary&rdo;裡的

一部《舊約》,便題作《古代希伯來文學》。我現在便想在這方面,將我的

意見略略說明。

我們說《舊約》是希伯來的文學,但我們一面也承認希伯來人是宗教的

國民,他的文學裡多含宗教的氣味,這是當然的事實,我想文學與宗教的關

系本來很是密切,不過希伯來思想裡宗教分子比別國更多一點罷了。我們知

道藝術起源大半從宗教的儀式出來,如希臘的詩(le-ngs),賦(epe-epics)、戲曲都可以證明這個變化,就是雕刻繪畫上也可以看出許多蹤跡。

一切藝術都是表現各人或一團體的感情的東西;《詩序》裡說,&ldo;情動於中

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

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rdo;這所說雖然止於歌舞,引申起來,也可以作雕

刻繪畫的起源的說明。原始社會的人,唱歌,跳舞,雕刻繪畫,都為什麼呢?

他們因為情動於中,不能自已,所以用了種種形式將他表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