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損失,因為葉子褪色了,枯了落了,被菌類所黴化了,於是被蚯蚓埋到地下去,又靠
了微生物的幫助,使它變成植物性的壤土,這裡邊便保育著來年的種子。
文章實在譯不好,可是沒有法子。假如我有自然史的廣博的知識,覺得
還不若自己來寫可以更自在一點,不過寫的自在是一問題,而能否這樣的寫
得好又是另一問題。像《秋天》裡的那一節,寥寥五句,能夠將科學與詩調
和地寫出,可以說是一篇《落葉贊》,卻又不是四庫的哪一部文選所能找得
出的,真是難能希有也。我們搖筆想寫出此種文章來,正如畫過幾筆墨梅的
文士要去臨摹文藝復興的名畫,還該免動尊手。莫怪滅自己的威風,我們如
想有點科學小品看看,還得暫時往外國去借。說也奇怪,中國文人大都是信
仰&ldo;文藝政策&rdo;的,最不高興人家談到蒼蠅,以為無益於人心世道也,准此
則落葉與蚯蚓與輪蟲縱說得怎麼好亦復何用,豈有人肯寫或準寫乎。中國在
現今雖嚷嚷科學小品,其實終於只一名詞,或一新招牌如所謂衛生臭豆腐而
已。
(二十四年四月)
□1935年
5月刊《文飯小品》4期,署名知堂
□收入《苦茶隨筆》
安徒生的四篇童話
我和安徒生(hcandersen)的確可以說是久違了。整三十年前我初買
到他的小說《即興詩人》,隨後又得到一兩本童話,可是並不能瞭解他,一
直到了一九○九年在東京舊書店買了丹麥波那生的《北歐文學論集》和勃闌
特思的論文集(英譯名《十九世紀名人論》)來,讀過裡邊論安徒生的文章,
這才眼孔開了,能夠懂得並喜歡他的童話。後來收集童話的好些譯本,其中
有在安徒生生前美國出板的全集本兩巨冊,一八七○年以前的童話都收在裡
邊了,但是沒有譯者名字,覺得不大靠得住。一九一四年奧斯福大學出板部
的克萊吉夫婦編訂本,收錄完備,自初作的《火絨箱》以至絕筆的《牙痛老
姆》全都收入,而且次序悉照發表時代排列,譯文一一依據原本改正,削繁
補缺,可謂善本,得此一冊也就可以滿足了,雖然勃拉克斯塔特本或培因本
還覺得頗喜歡,若要讀一兩篇時選本也更為簡要。但是我雖愛安徒生童話,
譯卻終於不敢,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難了,知道自己的力量很不夠,只可翻開
來隨意讀讀或對客談談而已,不久也就覺得可以少談,近年來則自己讀了消
遣的事也久已沒有了。
去年十二月三十日卻忽然又買到了一小本安徒生的童話。這件事情說來
話長。原來安徒生初次印行童話是在一八年,內系《火絨箱》,《大克
勞斯與小克勞斯》、《豌豆上的公主》,《小伊達的花》,共四篇,計六十
一葉。去年一九正是百年紀念,坎勃列治大學出板部特刊四篇新譯,以
為紀念,我就託書店去定購,等得寄到時已經是殘年向盡了。本文系開格溫
(rpkeig)所譯,有拉佛拉忒夫人(gwenrave-rat)所作木板畫大小三
十五幅,又安徒生小像兩個,‐‐這都只有兩英寸高,所以覺得不好稱幅。
安徒生的童話前期所作似更佳,這四篇我都愛讀,這回得到新譯小冊,又重
復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