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可是戰場上瞬息萬變,區區一個嬴蛟,我竟耗費這麼多時日也無法退敵。”
我明白,他對自己很失望,對自己的領軍才能與十餘年的沙場作戰經驗產生了懷疑,我唯有竭力寬慰,不讓他自怨自艾。
我道:“嬴蛟身旁必有謀士協助,不然以他的才智,怎能與你相提並論?”
他道:“密探上報,嬴蛟身邊確有一位賢能者,此人便是公孫玄。”
“公孫玄?”我微驚,“就我所知,公孫玄並無調兵遣將之能。”
“他在秦國十餘年,初只是食客,後與秦宣王見了一面,秦宣王頗為賞識,便封他為客卿,近年很受秦宣王信任與重用,而公孫玄各方面的才能也大放異彩,調兵遣將自有一番獨到見解。”
公孫玄竟有行軍、調兵之才,以前倒是小看他了。
此次戰役後,秦軍多次猛攻趙軍營壘,企圖奪回長平以西,卻是無功而返。秦軍見識過“陽裂三疊”的厲害,似乎做過研究與準備,閃避趙軍鋒芒,謹慎周旋,如此一來,此陣便發揮不到應有的作用,趙慕索性棄陣,兩軍正面激戰,皆是傷亡慘重。
轉眼間,冬寒來臨,趙秦雙軍各自築壘,儲存主力各守兩方,成囤居之勢,堅壘不戰。
如此一來,交戰雙方進入相持階段,企圖以消耗戰拖垮敵方。
天寒地凍,月冷霜河。
大雪已經下了幾場,長平進入了肅殺的冬日。
棉衣棉被源源不斷地從邯鄲送到軍營,糧草充足,足以支撐到明年開春。秦軍也不賴,只是雙方皆因陰霾、寒凍的天氣而按兵不動,似乎都有過冬再戰的意思。
這個冬季,皓兒根本不閒著,不是在雪地裡練劍,就是央求他的趙叔叔教他如何行軍打仗、如何調兵遣將。趙慕也樂於教他,而且教得極為認真,一個個兵法謀略地教,將他十餘年的作戰經驗傾囊相授。
我沒想到皓兒如此熱衷行軍打仗,本想他學了幾日就會厭棄,卻是一日日地學下來,樂此不疲,腦子裡塞滿了兵法奇謀,就連做夢也在打打殺殺、指揮千軍萬馬。
這日,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漫天匝地的雪幕一簾又一簾,綿延無窮。
皓兒穿著厚厚的白裘,在雪地裡堆雪人,趙慕與我站在帳前望著他自玩自樂。
“皓兒像你比較多,聰慧過人,貌美秀逸。”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太過縱容他了。”
“孩子就是要縱容的,否則便不要生養孩子。”他朝我一笑,俊眸中映著雪色,目色純淨。
“你會一直喜歡皓兒嗎?”我問,滿懷希望。
趙慕憐柔一笑,“即便以後我們再生養孩子,我也會當他如親子。”
我窘得臉頰微燒,別過頭不語。
他故意追問,“你不願意嗎?”
我低垂著目光,輕輕頷首。
雪壓長平,蒼穹陰沉,寒風肅殺,吹得雪花紛亂,揚起他的雪白裘袍飄蕩風雪中。
他立在風雪中,冰雪落了滿身,峻拔中縈繞著一股清逸之氣,神色閒朗沉冷,眼眸、臉膛皆映了雪色冰魄,光華逼人,仿似他便是這汙濁世間的一抹純淨身影,是這亂世天下唯一能夠澄清玉宇的人。
突然,一團雪球擊中我,散雪灑了一身,有的掉落,有的鑽入脖子,冷意入膚,遇暖即溶。
趙慕也被皓兒擊中,我輕斥道:“皓兒,不許沒大沒小的。”
皓兒完全不聽我的話,又扔來雪球,興奮地大笑,“多好玩啊,你們和我一道扔雪球吧。”
“胡鬧!”我重聲一喝。
“無妨,就讓皓兒玩吧。”趙慕呵呵一笑,兀自站立任皓兒扔雪球,不閃不避。
此乃軍營重地,將士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