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向殿門處,燭影搖曳中,一抹黑影緩緩移動。當那抹高峻挺拔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我震驚得呆住。
我直直地望著他,雙眸酸澀,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喜怒哀樂悲。
他緩緩走來,昏黃的光影映在他的臉上,影影綽綽,深深淺淺,似是面無表情,又似隱藏著千言萬語。
他輕拍我的肩,似在安慰我。
“無情。”一出聲才知道,嗓子痛得厲害。
“皓兒怎樣?”無情坐下來摸著皓兒的手,大驚,“這麼燙,高熱不退?”
我頷首,淚水簌簌滾落,“我不知該怎麼辦……我不該讓皓兒去的,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皓兒……我懂醫術,可是我沒有藥,無情,怎麼辦……”
他坐過來,伸指抹去我臉上的淚水,“皓兒傷勢不重,沒事的,你是關心則亂。”
真的是這樣嗎?可是,高熱一直不退,皓兒根本挨不過今晚。
無情伸臂輕攬著我,我無措地靠在他胸前,淚雨滂沱。
只聽他篤定道:“莫擔心,我來想法子,我一定不會讓皓兒有事。”
他溫柔地拭去我臉上的淚水,滿目的憐惜與愛護。
我微覺不安,低頭舉袖拭淚。
仍是一身黑衣,仍然沉默冷冽,待我一如當初,大半年未見,無情並無改變。不知為什麼,他突然出現在我身旁,我不再那麼驚慌無助,不再覺得害怕,心中安定很多。
“未到子時,你照顧皓兒,一個時辰後我就回來。”無情看著我,眸光堅定。
“你去哪裡?”我心慌地問。
“我去宮外找傷藥和草藥。”他按住我的肩,彷彿給予我安定的力量,“我儘快回來。”
無情起身離去,我追上去,拽著他的衣袖。“萬事小心,我與皓兒等著你。”
他微微一笑,毅然轉身,消失於重重暗影中。
等待的心境萬分微妙,等待的焦灼最撓人心,光陰無限地拉長,在黑暗中延長,再延長。
這是我第一次等待無情,終於體會到那種刻骨的無助感。以往是他一直守護在我身旁,是他等候我,或許他從未期盼過我會酬他以情,正是如此,他待我的這份情,才是毫無保留的,才是彌足珍貴的。
無情沒有讓我失望,不到一個時辰便帶著傷藥和草藥回來。
我給皓兒上藥,他去煎藥。服藥一個時辰後,皓兒的高熱慢慢退了,我鬆了一口氣。
折騰了一夜,皓兒的傷勢穩定下來,無情也該走了。
“夜裡我再來探望皓兒,再帶一些草藥來。”昏黑的大殿,稀白的天光映在他的臉上,讓我產生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王宮守衛森嚴,即便你身手高強,就這樣出入王宮,早晚會被發現的。”皓兒沒事了,我這才想起他的安危。
“王宮以北的守衛較為鬆懈,於我來說,如履平地。”無情自負道。
“那你小心一點。”
“好。”他緩緩一笑,“你不要累著,若你也病倒,就沒人照顧皓兒了。”
我淡笑,望著他軒昂的身影漸行漸遠。
公孫玄理應知曉皓兒受傷之事,翌日便讓芄蘭送來草藥與傷藥。
外敷內服,三日後,皓兒的傷勢便好了很多,可以下床走動,他卻不願告訴我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問過幾次,他都以睏乏為由打發我,我也不想在他傷勢未愈的時候逼他,只能稍後再問他。
這晚,臨近子時,無情還沒來,我又困又乏,想著他應該不會來了,便寬衣就寢。
正睡得香,忽然聽見一聲長嘆,我悚然驚醒,但見窗前站著一人,月華如銀,灑了他一身,在他的黑衣上抹了一層淡白的浮光。
我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