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行被他這麼一打岔,停頓了一會才和來問話的人溫聲說,「今日怕是不行。」他今日出門的時候已和阮妤說過會早些回去,只怕她和先生他們還在等他,見面前少年被他拒絕面上似有受挫,又笑道:「我今日有事,不如等改日我做東請大家在金香樓吃飯。」
來喊霍青行的也是個年輕人,差不多年紀,名叫白留。
他原本就頗為崇拜這個與他差不多大的會元郎,剛剛也是他主動要求過來喊霍青行的,被他拒絕雖有些難過,倒也沒有不高興,正想說日後有空再約便聽到這麼一句提議,臉上立刻揚起燦爛的笑容。
又聽到「金香樓」三個字,眼睛簇地一下放亮了。
他來長安這麼久,早就聽說過這家酒樓了!不想,他還沒來得及說話,楊功又看著霍青行冷嗤道:「金香樓,我們這麼多人,你請得起嗎?」
旁邊這麼多人,楊功這個聲音又不算輕,不管原先有沒有說話,這會都停了下來。
誰不知道這位霍會元雖然深受莊相青睞卻家境清貧?
楊功這話實在是過了。
即使是原本嫉妒霍青行的那些學子這會也紛紛皺了眉,但這兩人,一個是備受矚目的會元郎,一個是次輔小舅子,誰也不好輕易得罪。
白留倒是想開口。
只是還不等他說話,馮賓就率先笑著開口了,「別的地方或許不行,不過這金香樓,即使再來幾百人,明光也請得起。」
他早就看楊功不順眼了。
這會說起話來,自然是沒掩冷嘲,雙手籠於袖中,朝面色不好的楊功那邊斜睨一眼,見他皺眉也笑嗤道:「楊兄難道不知,金香樓的東家正是明光的未婚妻?」
話落,又是一陣騷動。
眾人不敢置信,看著霍青行神情訥訥,那金香樓的女東家居然是霍青行的未婚妻?
楊功也不知道,他在家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不滿霍青行還是因為那日去姐姐家吃飯聽姐夫說起那件事。
「小功,你的成績我和幾位大人都認可,但沒辦法,霍青行有莊黎和豫王……陛下又覺得前面兩位都是年輕人不好,便只能給你一個第三,也算是寬慰那些年邁的學子。」
耳邊還環繞著姐夫那日說的話。
楊功恨得手都捏成拳頭了,從小到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別人就不可能拿第一!偏偏如今被霍青行壓著……
要不是莊相和豫王,誰第一還不知道呢!
這會聽到馮賓的話,楊功臉都氣白了,他咬牙看著馮賓,又看了眼霍青行,見他依舊是那副不怒不忿的平靜神色,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平靜悠遠,沒有一點憤慨,倒把他襯得更加像個跳樑小丑。
他氣得不行,狠狠瞪了一眼霍青行,拂袖大步離開了這。
馮賓見他氣急敗壞的身影,翻了個白眼,罵一句,「有病。」
白留也跟著重重點頭,嘀咕一句「病得不輕」,又看向霍青行,他比霍青行要矮一些,這會仰著頭,雙目亮晶晶的,「霍兄,金香樓的東家真是你的未婚妻啊?」
霍青行點點頭,倒也沒什麼好瞞的,他和眾人拱手,語氣溫和,「霍某六月成婚,屆時大家若在長安,便請過來喝盞薄酒。」
眾人自是紛紛回禮,嘴上也都說著恭喜的話。
這一茬過去。
眾人繼續朝宮外走去。
此時日暮將落,天上的雲彩從最初的深紅色變成深紫,紅日也在慢慢下沉,夾道兩側是鮮血一般的紅牆,給人一種深深的壓抑感,這座安靜的宮牆內,只有鳥兒越過琉璃瓦片發出吱吱的響聲。
馮賓見身邊人搭著眼皮,似在想事,便輕聲詢問,「在想什麼?」
霍青行沒有立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