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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怎麼了?」她聽到有人在哭叫,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柳姨娘和二小姐在外頭跪著。」盛嬤嬤低聲和她解釋,她說話的時候不動聲色地看著床上的少女,從前遇到這樣的情況,小姐便是再不喜歡二小姐也會出聲勸阻,但今日她只是靜靜地捧著那盞茶,低著頭慢慢喝著,聞言也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不對勁。

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阮雲舒餘光瞥見她皺起的眉,喝茶的動作一頓,等抬頭的時候又是那副柔順模樣,「二妹也不是故意的,嬤嬤出去和母親說聲,饒了她們吧。」

盛嬤嬤緊蹙的眉心這才鬆了下來,她抿唇露了個笑,卻沒有立刻出去,而是先服侍人用了藥,等阮雲舒重新躺到床上,這才熄滅燭火走了出去。

外頭慘叫聲依舊還在,而昏暗閨房中原本緊閉雙目的阮雲舒卻重新睜開了眼。

她就這樣看著頭頂的帷帳,聽著那慘叫聲,一點點扯開唇,用近乎呢喃的嗓音嗤聲笑道:「原來,是這樣。」

另一頭,徐家父子一路驅馬回到了家。

偌大的忠義王府差不多佔了小半條街,大紅燈籠高掛,照得府門外的兩座石獅子越發雄偉,像個沉默守護這方安寧的將軍,看著兇狠卻讓人覺得安全。

門外一直有人候著。

徐家將門世家,就連府中伺候人的小廝也一個個站得筆直,看到他們回來連忙上前請安,父子倆皆是寡言的人,這會便微微頜首進了府。

「你母親估計還在等你,去給她報個平安便早些回去歇息,你這陣子也累了。」進了府後,徐長咎這般交待徐之恆。

往日徐之恆必定應喏,今日卻沉默了一會,看著他說,「我有話要問父親。」

他有太多的話要問。

軍營裡的那個阿常將軍究竟是怎麼回事?印象中只記得他很小的時候就待在父親身邊了,甚至在他還沒進軍營的時候就已經進軍營了,人緣好,武功高,整日戴著一副面具,不打仗的時候就愛穿一身白衣,背著手大街小巷各處走,會說話也愛笑,即使從不露容顏也能引得邊境少女為他著迷。

徐之恆從前就覺得軍營困不住那個瀟灑不羈的男人。

所以那次從父親口中知曉他離開,徐之恆並不意外,可這樣一個人,如今卻出現在了霍青行的身邊,心甘情願成了他的侍衛。

這簡直匪夷所思。

柳風已經回來,受了傷,卻不嚴重,傷他的人明顯留了手,要不然不會只是那點小傷。鹹扶按著他的意思記下了招數又演練給他看了,徐之恆已然確定,那就是他認識的那個人。

還有父親脖子上的傷……

他知道君心難測,陛下這些年對徐家軍一向是既信任又提防,可如今父親剛打了一場勝仗,就算陛下再忌憚,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向父親動手。

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有……為什麼今晚父親家也不回,頂著那一身傷去找姑姥姥,而姑姥姥彷彿知道他會過去,一點都不意外。

在他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們究竟說了什麼。

這些——

都是徐之恆想問他的。

聽到徐之恆話的徐長咎卻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徐之恆,他的兒子。

暖橘色燭火照在徐之恆五官深邃且輪廓分明的臉上,那如山脈一般挺直的鼻樑下是一張微微抿起的薄唇,徐長咎從前覺得這個兒子只是性子像他,如今才發現兩人就連容貌也越來越像了,都不是尋常世家公子的俊秀模樣,裹著北地的風沙,有著刀鋒一般的銳利,在這座繁麗的長安城中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頭頂燈火搖曳,青年籠罩於半昏半明的輪廓中,身上竟開始有了淵渟嶽峙般的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