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阮妤和他日夜相對這麼久,也彷彿看不夠似的,此時目光定定看著他,竟有些出神。
直到被霍青行餵了一片雲片糕,才回過神,瞧見他眼中的笑意,阮妤倒未覺得有什麼好害羞的,還笑了起來,只是想起心裡藏著的那一堆糟心事,臉上的笑意又淺了一些。
「我不餓,你吃。」
她抬手阻攔了霍青行的繼續投餵,把糕點都推到了他的面前,他今日在宮中一日,又是頭一日上朝,怕是渴了餓了都不好多說,他又是個不愛麻煩人的性子,想到這,不由又蹙起眉,「今天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前世她跟霍青行成婚的時候,他早已入朝為官。
她雖沒有特地去打聽,但也知曉他最初在朝中是很受人排擠的,旁人都覺得他是託了莊相的福,又知曉他被科考除名,自是不屑與他為伍,明裡暗裡排擠不斷……他後來不知耗費了多大的努力,做了多少事才讓那些人對他改觀。
這一世他的官途會順遂一些吧,至少那些人不會再看不起他。
霍青行看著她這一臉擔憂,有些好笑,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的阿妤會如此擔心他了,彷彿他還是個孩子,生怕他渴著餓著……他笑著出聲寬慰道:「沒人欺負我,同僚都很好,大學士也很好,他們都很照顧我,你別擔心。」
反倒是阮妤眉眼之間不去的輕愁讓他擔憂,他抬手把人攬到自己懷中,抱著她輕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阮妤抿唇,看著他眼中的關切又嘆了口氣。
她實在不想讓霍青行操心這些事,他如今官途順遂,正該在他想要走的道上大施拳腳,但有些事已然發生,便不是他們能避得過去的,她任霍青行抱著她,而她握著他的手指,像是在理著自己的思緒一般一根根把玩,然後一樁樁慢慢同他說,「蕭氏自請休書,今日一早已去詔罪寺。」
這是昨日徐之恆說過給他們的交待。
霍青行聞言沉默了一會,沒說什麼,撫著她的長髮點了點頭。
阮妤便又看著他說起第二件事,「徐之恆早間給了我一張字條,說是前幾日有人交給蕭氏的。」
霍青行略一思索,問她,「關於我的?」
這個時候交給蕭氏的字條,應該就是關係他的身世了。
阮妤點了點頭,又言,「我猜那張字條是阮雲舒寫的。」
又是阮雲舒?
霍青行微微皺眉,想到前幾日她也是忽然說阮雲舒看著不對勁,然後便讓暗一去盯著阮雲舒,如今……他長眉微擰,看著她問,「她怎麼知道的,阮東山告訴她的?」
「阮東山沒這個膽子。」阮妤搖了搖頭,卻沒像之前似的看著霍青行,而是低著頭思考怎麼和霍青行說,其實重生這一回事,和霍青行說也沒什麼。
無論她是什麼樣,她身邊的這個男人都會毫無保留地愛她信任她。
可前世兩人的結局實在不好,她不願讓他知曉也是怕他難過,就在她躊躇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時候,手卻被霍青行反握住了,她長睫微顫,動作遲疑了下,掀起眼簾去看霍青行,「……怎麼了?」
霍青行低眉看她。
丹鳳眼高貴淡漠,總給人一種不好親近的感覺,可此時屬於霍青行的那雙丹鳳眼竟比外頭初夏的晚風還要暖和,馬車外頭是一閃而過的艷麗晚霞,粉紅色如美人臉上的胭脂在天空逶迤開來,而馬車內,她看著霍青行那雙彷彿可以包容一切的鳳眸,被他撫著長發聽他說,「有些事,你若不想同我說就不說。」
有那麼一剎那,阮妤覺得耳朵旁邊有一陣嘈雜的轟鳴聲,不清楚霍青行是不是猜到了什麼,可他從始至終只是用那雙溫和的笑眼望著她。
阮妤便知他不知道。
可就是因為這一層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