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志哦的一聲,心知齊勒此刻方才說到重點上,這番話落在他心底,不禁起了澎湃共鳴,明白他過去的大勝,實在是另有隱情的,再想想自己,去年十三城大捷,何嘗又不是別有苦衷,蠻子兵詐敗引他入蠱,他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正當人生志得意滿之時,又如何能防得住。
直到聽見這個“她”字,楊宗志眉心一動,心下頓時安寧了下來,齊勒道:“那晚,我被幾個屬下灌的大醉,揮手辭別了他們,獨自走在望月城清冷的街道上,我還記得……那天晚上的月色又白又亮,照在當頭,只走了幾步,便看見街心中靜靜站立了一個女子,小兄弟,霍二,你們相信麼,我也不是沒見過美色之人,一般尋常的脂粉,我是看不上眼的,而且家中的姜氏甚是得我寵愛,為我懷了骨血,我更加不願意有任何對不起她的舉動。”
霍二哥抹淚道:“我信的……我信的,大哥和我生活了九年,我從未見到大哥和任何一個女子搭訕說過話,三娘也說,大哥……怕是鐵石心腸的。”
齊勒苦笑道:“可是我一見到那個女子,只那一眼,我便……我便整個人都呆住了,滿腔的酒意立刻化為烏有,你們相不相信……這世間上,真的有不帶人間煙氣的姑娘,她……就像頭頂上潔白的月亮一般,讓人無法不被她的光芒所炫目。”
楊宗志皺著眉頭聽著齊勒說話,心下一轉,不知為何想起了前年冬至的洛水河,那時候……皇上還是四殿下時,與鳳兒他們一道在洛水冰道上泛舟賞雪,而一個皓潔如煙的姑娘,傲然俏立在孤舟船頭上,品雪吟詩,手扶紙傘,她便是月秀鳳。
當然……九年前,秀鳳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小丫頭,自然不會是齊勒口中說的那位迷人的姑娘,但是不知為何,只是聽到齊勒這番描述,楊宗志的心頭便會忍不住浮現出幽幽洛水,潔白的梅花花瓣紛落,孤舟盪開兩排漣漪,船頭上那清麗的倩影。
齊勒嗚嗚大哭道:“那一刻,我就像著了魔一樣,跟著那位姑娘穿街走巷,來到一座庭院之內,看著她消失在門欄裡,我在雪地中站了好半晌不肯離去,這時候……那姑娘忽然走出門來,抬眼看到了傻呆呆的我,她起先驚訝的叫了一聲,接著……接著……卻是牽起我的手,和我一道走進那座庭院。”
聽著齊勒奄奄一息的哭叫聲,說著的……卻是最最纏綿悱惻的場景,白老大等人站在人群外側,一齊心頭突兀:“這漢子……他是碰到豔福了呀,可……為何他卻傷心成這樣?”
霍二哥卻在想:“只怕大哥這九年來說過的話,也沒有今日這一刻的多,哎。”
齊勒抽噎道:“我年少時只知道練武修身,長大後遇見了姜氏,心想著美貌的姜氏便是我這一生最最心疼的寵溺,從未起過貳心,可是見到那位姑娘起,我的腦子和身子便再也不聽使喚,跟著她走到窗邊的竹蓆上坐下,窗外有潺潺的雪景,那位姑娘拉著我,身子一軟,便和我躺在了一起。”
倩兒背身站在楊宗志身後,聽著聽著卻是慢慢有了好奇之心,緩緩轉過小身子,直到聽見這最後一句,不由羞得面紅耳赤,頓時又轉了回去,暗暗啐了好幾口:“這齊勒大哥怎麼恁的荒唐,只不過見了人家一面,便和人家……便和人家作起了那種事?”她倒是一時忘記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便是學筠兒淼兒姐姐那樣,將小身子完完整整的交給她的志哥哥。
白老大等人卻是甚感有趣的,他們是山賊出身,逛逛窯子,強搶幾個良家女子,這類事也不是沒有作過,卻沒一個能想象出,同一個嬌媚無比的仙子姑娘,靠躺在雪景瀰漫的窗邊竹蓆下,是何等的詩情畫意。
齊勒緩緩的道:“那一夜……就好像夢境一般,直到翌日醒來,我一睜眼……卻是看見,姜氏正捂著嘴唇站在眼前,臉上掛滿了淚水,我心頭一驚,低頭看去,果然那姑娘這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