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令玦的第一次。那樣清冷的,孤傲的,高高在上的男人的第一次。
眼前彷彿又閃過了令玦那對蹙著的眉,展宴初用手背覆住眼睛。
令玦沒有食言,展故果然很快便被放了回來。展宴初原本還擔心他問起其中的緣由,不好搪塞,哪裡知道展故似乎對自己被放出來這種事半點也不驚訝,一切如常,甚至壓根沒有多做詢問,彷彿被那個“暴君”從天牢裡放出來,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展宴初卻仍有些心神不寧,直到次日,又傳來一道聖旨。展宴初因隨陛下遠征立下大功,特被提拔為殿前副都指揮使,官從四品。這樣的官銜,雖然高,但於展宴初立下的赫赫軍功而言,似乎也並不為過。
展宴初領了聖旨,才確定,他是真的不用擔心全家上下的腦袋了。
他不敢相信,那個性情古怪的暴君,真的就此放過了他。明明,那一夜,他看著自己時的眼神,是那樣冷決,犀利,充滿殺意。
不管怎麼說,這場災禍算是有驚無險的過去了。展宴初倒也是很看得開的人,關於那一夜的事情,儘管他心中困惑不已,但也不願再多想,徒增煩惱。
過去了,就過去了,就當那一夜,只是一場荒誕的夢吧,他想。
一日,展宴初正在家中練劍,大老遠傳來幾聲嬌俏地呼喚。“表哥,表哥!”
展宴初連忙收了劍。
一個少女徑直跑了過來。
那少女披著件白狐毛領的大紅袍子,裡面是一件米分色鑲金荷葉裙,看起來極為嬌俏。她笑吟吟向後院裡打量了下,然後在看到展宴初時,立即跑了過去,嬌聲喚道。“表哥!”
少女正是展宴初的表妹,竇府的千金竇如嫣。竇相素來溺愛子女,致使這大小姐被寵的不諳世事,驕縱潑辣的很。
展宴初笑道。“嫣兒,你怎麼來了?”
“怎麼?我不能來麼?”竇如嫣“哼”了一聲。“我可是揹著爹偷偷跑出來看你的呢!”
“難得你這麼有心。”展宴初感激地笑笑,竇如嫣雖然性情潑辣,可他二人畢竟青梅竹馬,一同長大,展宴初心裡對她自然也是疼愛有加的。
竇如嫣看向展宴初俊朗的側臉,和挺拔的身形,想到他如今已是娶妻的年紀,又態度軟了幾分捂嘴嗔笑道。“表哥,這次,你要怎麼謝我?”
“謝你?”展宴初有些詫異。
竇如嫣見他一臉困惑,不滿的撇撇嘴。“真是個呆子!這次姑父入獄,我可沒少求我爹!現下姑父可已經平安無事了?你難道要忘恩負義?”
展宴初訕訕一笑,他雖是呆了點,可也自知展故出獄與竇如嫣這番苦求並無多大幹系,竇如嫣的爹正是當朝右相竇昆,竇昆權高位重,老謀深算,在朝中極有威望,就連令玦也要看幾分他的臉面。這次展故入獄,竇昆表面上會幫上一些,暗地裡自然會明哲保身。
展宴初卻也不好掃了竇如嫣的興致,笑道。“那倒的確該謝謝你!嫣兒想要什麼謝禮呢?”
竇如嫣白了他一眼。“謝禮謝禮,就知道謝禮。嫣兒才不缺那些呢!你遠征回來後,可有找過嫣兒?說,你這些日子都忙些什麼了?”
“我。。。。。。”展宴初一時語塞,那些事情自然是說不得的。
竇如嫣知道展宴初是個老實人,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卻故作委屈的道。“你如今在京城裡是風光了,那些大臣們可都想著讓你做上門女婿呢!哪裡還會記得我?”
展宴初看竇如嫣一副難過的樣子,也不禁心疼,輕聲安慰道。“嫣兒,表哥怎麼會忘了你呢?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十幾年的情分,豈是說忘就忘得?”
竇如嫣看著他。“真的?”
“當然。”展宴初溫柔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