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想了一下,長樂拍了拍手中的募捐箱,大方的道:“我把錢都送給父皇,父皇就會醒了,對嗎?”
方錚苦笑,嘆氣道:“不對,再多的錢,你父皇都醒不來了……”
長樂小臉霎時佈滿了失望,清澈的大眼蓄滿了淚水:“原來錢也不是什麼都能買到的……”
方錚笑了笑:“是啊,錢不是萬能的,所以,小公主,你不如把錢都給我吧,我幫你保管。”
長樂立馬警覺的將募捐箱緊緊抱在懷裡,大眼睛防備的盯著方錚:“你想騙小孩子的錢?”
方錚張口結舌:“不……不是,我沒那意思……”
長樂目光滿是指責:“你不但騙小孩子的錢,還想狡辯……”
“……”
這小傢伙為何遇到跟錢有關的事,就變得如此精明厲害?
方錚陪著小公主笑鬧了一陣,小公主心情好了許多,父皇的駕崩,對一個五歲的小孩子來說,實在很難體會到多少悲痛,方錚逗了她一會兒,她便咯咯直笑,最後方錚命太監宮女將她送到方府,與長平做伴,姐妹倆待在一起,這樣比較令人放心。
望著大群的太監宮女誠惶誠恐的簇擁著長樂而去,方錚忍不住嘆息,他打算大喪之後跟胖子好好談談,把長樂從深宮裡接到方府去住,雖然這樣於禮制不合,但總比一個小女孩躲在冰冷無人關懷的宮殿裡強得多,方家有爹孃,還有長平嫣然她們,相信一定會把小公主照顧得很好。
不知過了多久,禮部官員簇擁著胖子出來了,靈堂已經搭設好,正堂定在金鑾殿的正殿內。胖子神情恍惚,眼中的淚水已乾,站在寢宮廣場前,像個木偶似的,任由太監們給他穿上了孝服,瞧見方錚,胖子的神色終於有了些許暖意,朝方錚點了點頭,方錚也遠遠的朝他笑了笑。兩位患難與共的朋友,此時無聲勝有聲,眼神交會間,安慰和勸導的言語都已不必要了。
大喪之禮很繁瑣,胖子身著孝服,神情木然的任由禮部官員擺弄,跪在靈堂前,叫他哭便哭,叫他磕頭便磕頭,京中四品以上官員盡皆入靈堂參拜皇上牌位,然後像上朝時那樣,分品階跪在皇上靈柩兩旁,為皇上守靈。
方錚身為二品大臣,又是皇上的女婿,必須跟著大臣們一塊跪在靈堂內,一聲又一聲的哭靈,不過跟給皇上送終時不同的是,方錚這會兒是純粹的假哭了。人死如燈滅,此時此地哭得再傷心,皇上也不會感受得到,所謂喪葬之禮,完全就是演給大臣們看,演給天下人看的一場戲,方錚自是不會像在寢宮時那麼悲傷。
“哇嗚嗚嗚嗚……老溫啊,嗚嗚,弄點兒水給我喝,我嗓子有點啞……”方錚邊哭邊吩咐身後跪著的溫森。
“哇嗚嗚嗚……大人,這會兒屬下上哪給你找水去?嗚嗚,言官們都盯著呢,嗚嗚,屬下一起身,他們肯定會參屬下個粉身碎骨……嗚嗚。”溫森哭得也沒見多真心。
“哇嗚嗚嗚……太他媽沒人性了!這幫言官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嗚嗚,老溫啊,這事兒完了後,叫兄弟們蒐集幾個言官的罪證,揪幾個斯文敗類出來……嗚嗚,還讓不讓人活了,連水都不準喝……”
“大人放心,嗚嗚,屬下一定會令兄弟們仔細追查,嗚嗚,屬下就不信這些言官都乾淨……”溫森哭得咬牙切齒。
一言一答之間,倆缺德的特務頭子為了喝水這點小事,將不懷好意的目光盯上了靈堂內哭得呼天搶地的言官們。
正在這時,一道人影飛快的衝進靈堂,隔著數十步遠便撲通一聲跪在金磚地板上,一路向著皇上的靈柩跪行,爬到靈柩前,不顧一切的抱著靈柩大哭特哭,哭得悽慘落魄,令人肝腸寸斷。
守靈的眾大臣見到此人哭狀,彷彿被他調動起了悲傷哀痛的情緒一般,整個靈堂又是一片聲浪滔天的痛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