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皆知的霸王,平日裡最愛揣上弓箭,縱馬狂奔。路上看到什麼不順眼‐‐不論人畜‐‐就張弓射一箭。城中吏民避之不及,特地做了一面鼓,看見他就狂敲鼓警告,大喊&ldo;周處來了&rdo;‐‐根本就是把他當青州一害了。
崔氏對他也很頭痛。
‐‐他自小修習騎射,就如曹子建筆下的幽並遊俠兒,生得猿背蜂腰,矯捷勇悍。你看他年少妄為,他偏偏又極聰明,懂分寸,每每有過人的見解,能令大人也眼前一亮。
他輕易將城中青頭少年馴服,組建起十八人騎兵隊,自稱飛虎將。去年冬天馬賊劫掠青州,他愣是帶著這群十五六歲的少年殺進賊群裡,提賊子的人頭回來。
這樣一個孩子生在亂世裡,註定是要被成就的。又是生在胡人肆虐的北方,更是日後保家興族的不二人選。
崔家對他滿懷期待。
……但他實在太擾民了!在他懂事之前,得給他善多少後啊!
是以頭痛。
這一次把他丟到南邊來,一來是讓他長見識,多歷練,二來也未必沒有讓南邊雍容儒風感化他一下的意思。
可惜,江東豪門顯然沒有替崔家教導孩子的覺悟。
阿狸爹將左佳思的兄長放出來,自然回頭就對妻女說了。
阿狸娘很為左佳思的兄長鳴不平,&ldo;崔家怎麼出了這麼個肆意妄為的子弟。&rdo;
阿狸爹無話可說。
他其實覺得,就崔家生存的那個環境,這種性格的孩子反而更有出息‐‐跟狼打交道,就算不能比他們還強悍,也絕對得有一份狠戾的野性在。若崔琛跟王琰似的,那才有問題。
自然,阿狸爹還是討厭崔琛的性子。
因這回是幫阿狸辦事,兩個人說話的時候,阿狸就在一旁聽。
作為一個通關一週目的人,阿狸當然不可能不知道崔琛,也不可能不知道她阿爹的顧慮。
她心裡為左佳思不平,卻也不能做什麼。
‐‐她在南朝見的俱是溫雅少年,便是衛琅那個殺胚,平日裡與人相處,也一貫謙遜有禮。你看門閥勢大,顯赫時如烈火烹油、鮮花著錦,有時廢立皇帝都只在一念之間。但是像這樣欺凌弱民的時候卻少,在民間口碑也好。這都是做人基本的教養。
崔琛已經突破下限了。
阿狸來到這個世界,還是頭一次對誰生出反感來。
左佳思哥哥的事解決了,她自然急著回去。
這件事在阿狸爹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對左佳思家裡卻是再造之恩。
大恩不言謝。左佳思也只默默記在心裡,臨走前去正院,在外面磕了個頭。
阿狸看著就有些惆悵。左佳思來了一趟,卻只留了一個晚上。兩個人甚至都沒有熟到能說句知心話。以左佳思的性子,欠了這麼大的人情,日後只怕再不能跟她姐妹相稱。
她跟左佳思的姐妹緣分,大概也就到此為止了。
阿狸命人備下牛車,親自送左佳思回去‐‐知道左佳思有退婚之憂,她還是想為她撐一次腰的。
崔琛雖嘲笑南朝士子是&ldo;長舌男&rdo;,但他心裡卻也不想被這群長舌男看不起。
這一日便沒有選在城裡。只帶了個隨從去郊外山坡,追鷹逐兔。
丘陵坡緩,可縱情跑馬。更難得的是便在冬日,也有青翠糙木。崔琛遊獵得很盡興。
越過一道山坡,見坡下蜿蜒土路上,竟有一輛牛車緩慢搖擺著行進,崔琛眯了眼睛望著,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