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上的火把大部分被熄滅,因而光線重新暗淡下來。亞當與蚩尤乾枯的骸骨就躺在明暗交界處,陰沉沉的不大清楚。
它們身上的火焰早就熄滅,一直在升騰著淡淡的青煙。
杜啟溪到的是,那具蚩尤骸骨上的煙氣忽然消失了。
好像有人往菸頭沒掐滅的菸灰缸裡倒了水,嫋嫋的煙霧斷了根,在慢騰騰躥到空中盤旋了一陣子之後,就消散不見。
然而奇怪的是,亞當的骸骨之上仍是原樣。
他因為這異象而愣了兩秒,隨後又聽見應決然發出一陣猛烈的咳嗽聲,就好像被人放開了脖子,死裡逃生。
綠騎士芙蘭朵終於也咦了一聲:“……怎麼回事?”
不是她手下留情,而是靈能失去了控制——與陰影之間的連線被切斷了。這種感覺相當莫名其妙。異能或者靈能這東西實際上類似某種本能,人幾乎無法像持槍扣動扳機一樣有意識地令它發揮作用,大多數的時間都像是呼吸或者消化那樣無意而為之。
就好比一個人打算抬起手臂,於是肌肉群一起發力,手臂就抬起來了。但你沒法兒真切地分辨出是哪一根肌肉纖維出了多大的力,也沒法以自己的清醒意識命令某一根或者某一片肌肉動起來。
靈能也是如此——想要讓那邊陰影動起來,它也就動起來了。
但就在此刻,陰影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這感覺像是肢體癱瘓了。想要抬腿,然而肌肉群壓根兒沒反應。
她下意識地了自己的雙手,聽見紅騎士尼利亞嘲諷地說道:“哈!你還真是一隻蟑螂……”
然後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腦袋出現在十米開外。
在空中。
尼利亞本人似乎也對這種事情感到不可思議,他的雙眼還眨了眨,又張張嘴,似乎打算詢問一聲究竟發生了什麼。接著到自己無頭的軀幹在地上站了一會兒……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其實眼下的狀況是,他的腦袋被一隻手握在掌心。
那可怕的情景似乎將他嚇壞了。於是頭顱的下顎陡然垂去下,眼睛直愣愣地瞪著——就好像油畫家愛德華?蒙克那那幅著名畫作《吶喊》裡面那個驚恐的人。
握住這頭顱的手掌之後是蒙著一層青銅色薄皮的臂骨,臂骨生在一具高大的身軀之上。它矗立在昏暗的光線當中,挾著無盡威嚴俯視每一個目瞪口呆的人。
蚩尤站了起來。
將近四米的身軀帶來無窮盡的壓迫感,即便此刻它骨骼嶙峋,然而巨大的身形仍舊使它的威壓不減半分。它的胸腔重新封閉起來,薄如紙片的肌肉緊繃在骨骼之上,將胸腹裡的骸骨緊緊包裹。細小的銅蛇在身軀上不斷遊走,身周的空氣發出低沉嘯響,彷彿正被一個巨大的空洞不斷吸入進去。
它低下頭了手裡的頭顱,張開嘴。利齒鋒銳如刀,寒光閃耀。於是它將那頭顱塞進嘴裡——一陣清晰可聞的脆響,鮮血淋漓而下。
芙蘭朵發出一聲尖叫,身體在身後陰影的拉扯下陡然飛退出十幾米,雙手奮力一張——
蚩尤巨大身軀之後的陰影便如幽暗的浪潮撲上了它的身體,化為一件無形的斗篷,將它牢牢禁錮在原地。
而夜鳶與艾文也意識到最不可能卻又最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他們兩個同時飛身後撤,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力量。蚩尤的身上頓時變成暗紅色,彷彿它的肌肉與骨骼原本就是金屬的質地,又被加熱到了接近熔點的溫度。遊走的銅蛇化作熾紅的流體,在骨骼縫隙當中來回穿梭,並且開始一滴滴地向地面灑落。
夜鳶甚至還有餘暇大喊一聲:“它在吸收空氣!”
事實的確如此。蚩尤站立的地方,風聲已經越來越大,甚至在幾米之外都有滾滾煙塵向它聚攏。那些塵土與氣流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