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由出嫁女兒辦;又稱“女兒七”;玉姐兒專門回來;就是商議次日祭禮之事。
眼見著徐氏雖是憔悴;精神卻比“二七”時要好;玉姐兒也是鬆了一口氣。沈滄是沈家官場上的頂樑柱;徐氏卻是沈家家宅的當家人;如今沈滄已逝;要是徐氏再有個萬一;沈家就要散了。
玉姐兒的擔心;都寫在臉上;徐氏見了心下一動;眼睛在玉姐兒肚子上打了一個轉兒;低聲道:“這個月可換洗了?”
玉姐兒聽了;霞飛雙頰;低了頭輕輕地點了點頭。
雖說玉姐兒出嫁數日就開始守孝;不過之前還有幾日;要是喜上身;現下也該有所反應。如今既是換洗;那就是上個月沒懷上;接下來身為出嫁女;玉姐兒要守孝一年。
徐氏雖有些失望;不過想想玉姐兒年紀;便拍了拍玉姐兒的手背道:“如此也好;你還小呢;多些時間調理調理身子;也是好事……”
玉姐兒點頭道:“母親放心;女兒會好生照顧自己;只恨離家早;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
要是讓玉姐兒自己選擇;她寧願在家守孝三年;陪著家人守孝;也不願早嫁。徐氏名下雖還有沈瑞在;可兒子與女兒還是不同。沈瑞再孝順;也不能日日陪著徐氏;換做玉姐兒卻是可以。
徐氏道:“且讓我省心些吧;你們兄妹漸大;我放心不下的唯有你們的終身大事;將你好好的嫁了;我都鬆快了一半;等以後你嫂子進門;我就徹底自在……”
玉姐兒將頭倚在徐氏胳膊上;道:“母親可別想著偷懶;不管二哥以後是蟾宮折桂;還是娶妻生子;都需要母親好好的坐鎮家中……”
徐氏想起丈夫生前的話;只覺得心中大慟;眼圈已是紅了;卻是帶了笑道:“好孩子;咱們都要好好的、好好的……”
黃華坊;貢后街;一處四合院中。
看著溫文儒雅的兒子;鄭氏與有榮焉;看的移不開眼;點頭道:“大哥可真俊……”
沈瑾脫下身上試產的織錦棉衣;搖頭道:“作甚這樣急?兒子身上又不是缺衣裳穿……”
鄭氏含笑道:“是我等不得;想要早點見大哥穿我縫的新衣……”
自弘治十三年;鄭氏離開松江啟程去山西;母子兩個已經四年未見。兒是娘身上的離骨肉;鄭氏沒有一日不想沈瑾。自打收到南邊的信;知曉兒子中瞭解元;將上京應試;她便掰著手指頭等著。
日盼夜盼;終於將沈瑾盼到京城。鄭氏眼見兒子身上衣服單薄;將自己預備好的新衣拿出來;可尺寸卻不對。之前的尺寸長短是夠了;卻是騙肥大。鄭氏連夜挑燈;修改了一套棉衣;這會兒就拉著兒子試穿。
眼見著尺寸都合適了;鄭氏面上就多了歡喜:“既是合身了;就穿著……京城比松江府冷的多;仔細別凍著……”說到這裡;頓了頓道:“別處還罷;瑞哥兒那裡還需大哥親自過去看看新婚夜的雷人規矩:爺我等你休妻。族親長輩需要拜會不說;就是瑞哥兒跟前也需大哥好生謝一謝。”
鄭氏現下住的這處院子;雖不算大;是一破二的院子;可位置卻極好;周圍住的都是讀書人家;就算有外地人;也都是在京備考的舉人。這裡的位置;距離貢院也只有半刻鐘的距離;明年沈瑾下場時也便宜許多。
對於沈瑞;鄭氏感覺一直很微妙。不過孫氏也瞧出來;沈瑞到底是孫氏的親兒子;小時候再淘氣也只是淘氣;並不是刻薄狠毒性子;是個心胸寬廣的。就如當年孫氏這個主母從來不屑與鄭氏使手段一般;沈瑞也從沒有針對過沈瑾;甚至能幫的時候還幫了。
沈瑾以後要走科舉仕途;現下在功名上雖比沈瑞早一步;可沈瑞卻背靠尚書府。沈瑾與沈瑞兄弟之間彼此扶持;總不是壞事。
沈瑾搖搖頭;道:“明日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