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沒事,沒事我又不是母豬,怕他做甚?”那家子真個又去收拾煮飯。
老婆婆對唐僧道:“老師父,把這水賜了我罷。”行者道:“呆子,不吃水了?”八戒道:“我的肚腹也不疼了,胎氣想是已行散了,灑然無事,又吃水何為?”行者道:“既是他兩個都好了,將水送你家罷。”那婆婆謝了行者,將餘剩之水,裝於瓦罐之中,埋在後邊地下,對眾老小道:“這罐水,彀我的棺材本也”眾老小無不歡喜,整頓飯,調開桌凳。唐僧們吃了,消消停停,將息了一宿。次日天明,師徒們謝了婆婆家,出離村舍。唐三藏攀鞍上馬,沙和尚挑著行囊,孫大聖前邊引路,豬八戒攏了韁繩。這裡才是洗淨口孽身乾淨,銷化凡胎體自然。
話說三藏師徒別了村舍人家,依路西進,不上三四十里,早到西梁國界。唐僧在馬上指道:“悟空,前面城池相近,市井上人語喧譁,想是西梁女國。汝等須要仔細,謹慎規矩,切休放蕩情懷,紊亂法門教旨。”三人聞言,謹遵嚴命。言未盡,卻至東關廂街口。那裡人都是長裙短襖,粉面油頭,不分老少,盡是婦女,正在兩街上做買做賣。忽見他四眾來時,一齊都鼓掌呵呵,整容歡笑道:“人種來了,人種來了”慌得那三藏勒馬難行,須臾間就塞滿街道,惟聞笑語。八戒口裡亂嚷道:“我是個銷豬,我是個銷豬”行者道:“呆子,莫胡談,拿出舊嘴臉便是。”八戒真個把頭搖上兩搖,豎起一雙蒲扇耳,扭動蓮蓬吊搭唇,發一聲喊,把那些婦女們唬得跌跌爬爬。有詩為證,詩曰:
聖僧拜佛到西梁,國內陰世少陽。農士工商皆女輩,漁樵耕牧盡紅妝。
嬌娥滿路呼人種,幼婦盈街接粉郎。不是悟能施醜相,煙花圍困苦難當。
遂此眾皆恐懼,不敢上前,一個個都捻手矬腰,搖頭咬指,戰戰兢兢,排塞街旁路下,都看唐僧。孫大聖卻也弄出醜相開路。沙僧也裝掞虎維持。八戒採著馬,掬著嘴,擺著耳朵。一行前進,又見那市井上房屋齊整,鋪面軒昂,一般有賣鹽賣米,酒肆茶房,鼓角樓臺通貨殖,旗亭候館掛簾櫳。師徒們轉灣抹角,忽見有一女官侍立街下,高聲叫道:“遠來的使客,不可擅入城門。請投館驛註名上簿,待下官執名奏駕,驗引放行。”三藏聞言下馬,觀看那衙門上有一匾,上書“迎陽驛”三字。長老道:“悟空,那村舍人家傳言是實,果有迎陽之驛。”沙僧笑道:“二哥,你卻去照胎泉邊照照,看可有雙影。”八戒道:“莫弄我我自吃了那盞兒落胎泉水,已此打下胎來了,還照他怎的?”三藏回頭吩咐道:“悟能,謹言,謹言”遂上前與那女官作禮。女官引路,請他們都進驛內,正廳坐下,即喚看茶。又見那手下人盡是三綹梳頭、兩截穿衣之類,你看他拿茶的也笑。
少頃茶罷,女官欠身問曰:“使客何來?”行者道:“我等乃東土大唐王駕下欽差上西天拜佛求經者。我師父便是唐王御弟,號曰唐三藏,我乃他大徒弟孫悟空,這兩個是我師弟豬悟能、沙悟淨,一行連馬五口。隨身有通關文牒,乞為照驗放行。”那女官執筆寫罷,下來叩頭道:“老爺恕罪,下官乃迎陽驛驛丞,實不上邦老爺,當遠接。”拜畢起身,即令管事的安排飲饌,道:“爺爺們寬坐一時,待下官進城啟奏我王,倒換關文,打發領給,送老爺們西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