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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但她模糊的意識中卻又清楚地知曉,這不是韓曄,也不是赫,鼻端是一陣若有似無的藥香……她蜷縮著身子,往那個人的懷裡鑽了鑽,口中溢位兩個字來:“墨問……”

涼風停了一刻,隨即溫涼而柔軟的唇貼上她的眼睛,他不會說話,卻似乎是在告訴她,我在。

百里婧聽不到他說的,但她確定地知道,他在。

對一個人養成一個習慣,只需時日久了,火候夠了。

同一時辰,在法華寺的七層藥師塔頂,韓曄正對著七七四十九盞長明燈默誦著經文,周圍空無一人。

從塔窗朝下看去,可以看到半個盛京城的景色,夜市散去,燈一盞一盞熄滅,直至萬籟俱靜,只有打更人的燈籠穿梭在街巷間,偶爾才亮上一點。長夜漫漫,山河沉寂。

四十九盞長明燈旁掛有彩幡,幡上垂著一朵大紅色的虞美人,顏色已逐漸枯萎下去,不復當初的明豔。

佛教的秘術中有一條頗為神秘:若是在有人重病垂危之際,點上四十九盞長明燈,掛上彩幡,然後由至親虔誠誦讀佛教七七四十九遍,倘若燈不滅,幡不斷,便可使那人魂魄歸位,安然無恙。

長長的經文,一遍已經誦讀完,韓曄抬起頭來,四十九盞長明燈跳躍著,很是不穩。

其實,他何嘗不知呢?這些伎倆都是沒用的,求神拜佛都是沒用的,長明燈寓意“長命燈”,因此有起死回生一說,然而,若是那人早已亡故,做再多次的法事、誦讀再多遍的經文都只會徒勞無功。

高高的城樓上,那襲紅衣一躍而下,就在鴻雁南飛北方蕭瑟的時候。他驚慌失措地奔過去,卻見她昔日美麗的容顏近乎扭曲,唇邊染著鮮血,但是,她卻是笑著的,平靜而安詳地說:“終於可以回去了,終於不用再看大西北的雪了……”

言辭間,竟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不用再飽受苦楚。

大西北的雪有什麼不好?

一望無際的蒼涼本就是天地間最平常的顏色,已然看了這些年了,為什麼不能繼續看下去?母親,你竟不明白,人若不能行走在蒼涼的風雪裡,便會被埋在風雪之下,到那時,你會不會更加不喜歡?會不會覺得更加難過?

放棄的人自以為解脫了,留下的人執著受苦。

腰間的碧綠玉佩映著燭光,放出與平日截然不同的光芒來,韓曄盯著那玉佩的中心許久,深邃如海的眼眸越來越暗。

地宮的鑰匙已經得到,只是地宮的入口究竟在何處?

老狐狸如此輕鬆便允了他自由出入藥師塔,他怎會突然如此慷慨大方?兵部侍郎謝炎是韓家從前的部屬,卻命他與謝炎一同操辦武舉事宜,老狐狸又是打的什麼主意?難道不怕他們聯絡出了感情,會動搖他那可恥的因篡權而來的皇位麼?

如履薄冰,處處留心,老狐狸與司徒皇后已然為難了韓家十七年,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夠不夠?

上次“醉巷”中遇刺時的傷口還未完全癒合,韓曄一站起身便扯得一痛。站在另一側的塔窗旁,看向三層高的藏經閣,巡邏的禁軍來回走動,將藏經閣圍得水洩不通,想要入內,除非會遁地而走……

等等,遁地而走?

……

接連幾日,木蓮都找不到合適的時機與百里婧單獨相處,“病秧子”駙馬藉著病弱這一點日日與百里婧同吃同臥,連後來百里婧的身子稍稍好些了出去散步,他也陪著去。

那些愛嚼舌根子的丫頭們都傳開了,說是婧公主與婧駙馬感情越來越好,誰都分不開了。病駙馬竟也不大回偏院住,而是日日宿在“有鳳來儀”中,之前夫妻不和、夫妻分居的傳言早就沒人再提。

這日,司徒赫派親衛隊長周成送了些桑果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