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深深青黑色眼圈的高個男人衝著鏡頭笑眯眯地揮手。
§2
“花楸木?”
復活節後的第二個禮拜日,倫敦開始下雪,很罕見的。
深棕色木製條形窗外,陰沉的天光一言不發地籠住巍峨的城堡。
鏽跡斑斑的銀色窗栓艱難地反射著圖書館頂部的燭光。
卡拉多克嘶啦一聲扯開家信。
大概也就在這時吧,那人的問話低聲響起,柔和得令人難以置信。
“花楸木?”
卡拉多克抬起頭。
隔著一張狹長的橡木桌,那名黑髮黑眼的瘦高少年長身而立。
他眼眸乾淨純粹,朦朧的燭光碎成幾瓣在其中搖曳。
卡拉多克微微眯起眼。
他想起來,就在不久之前的一個午後,這個少年沿著湖堤踩著青苔走過他身邊。
“我叫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他衝他重複了全名,並伸出手。
遮住了頭頂暖洋洋的午後日光,聲音冷淡、清晰、令人生畏、偶爾心不在焉。
“花楸木的魔杖非常適合施展醫療魔法,不過在過去它通常被人們稱為‘女巫之杖’。”
此刻,在霍格沃茲昏暗寂靜的圖書館內,這位名叫湯姆的少年微微低著頭,端詳著手中——他的——魔杖。
“不是奧利凡德的作品,是麼?”裡德爾禮貌地詢問。
卡拉多克突然覺得面前的少年很優雅。
是一種超越了年齡的、非常含蓄的優雅。無法不令人對其心生好感。
“沒錯。是我祖父託格里戈維奇製作的。”
“難得,真是難得……”聞言,裡德爾挑眉,然後他微微一笑。
卡拉多克饒有興趣地發現,在這個英俊的年輕級長的右臉頰上竟然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笑渦。
“你是在笑使用者竟然還是個男的嗎?”不知為何,卡拉多克有了一種他了解自己家族秘聞的想法。
“啊……抱歉,雖然並不常見,但歷史上倒也不是沒有男子掌控過象徵生命與靈魂的花楸木魔杖。”
果然……
卡拉多克不動聲色地將魔杖收入懷中。
“拉文克勞的?”
裡德爾瞥了眼他胸前交織著藍色與青銅色的院系徽章,“啊哈,渡鴉的腳爪……”他輕摸下頜。
“很明顯,我們更願意稱之為精明又睿智的‘鷹’。”
卡拉多克撓撓頭,如往日一般笑眯眯地輕鬆接道。
“在古本里,拉文克勞的名字可是寓意著‘貪婪的掠奪者’。”裡德爾輕笑。
“掠奪?這世上哪有掠奪得盡的事物?如果這也叫‘貪婪’的話……”卡拉多克聳聳肩。
昏瞑的燭火閃爍。
他敏銳地看見一道狹長銳利的紅光掠過對面少年沉黑無波的瞳仁內。
許是因為窗外光線驟然暗下來的緣故,頭頂環紋繁複的圓頂天花板突然間沉沉地蔓延下來,悶悶地撞壓著胸口。
直到十數年後,當對面少年的嗓音最終徹底變了樣兒、當面貌、青春、經歷變得永遠失去、再也無法挽回、不可拯救之後。
卡拉多克還是牢牢地記住了曾經此時、眼前人獨屬於他自己的、靈魂的聲音。
如最純粹的慾望,專注而清醒,緊迫得令注視者不禁心潮澎湃。
“可惜了。”
那時,卡拉多克?迪爾伯恩不知不覺地想。
§3
終於,當天空再次放晴的時候,家族中最後一人的棺木也無聲無息地下了葬。
浪濤拍打著岸邊黑色的礁岩,泛起乳白的泡沫。
卡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