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以為吳亞子還會來找他,可是沒來。他有些失望,但也似乎解脫了。
李寬在學生大會上出人意料地表揚了張維:
“張維的行為,最初我也是很難理解的,我曾批評過他。我原以為是他不會答題才這麼做的,後來我仔細地看了他的其他試卷,發現他的水平比他同級的其他同學要遠遠地超出一大截。他甚至可以直接上大三和研究生的課了。這樣的學生我們以往見的不多,可我們呢,把他當成什麼了?這是我們教育管理方面的弊病。我們沒有尊重教育應該因材施教的規律。就因為這一點,張維險些背上處分,差一點退了學。今天我鄭重地向他道歉。他寫的那份退學書你們看過嗎?那可真是一份討伐現代大學弊端的檄文……”
直到這時,同宿舍的人才知道張維記憶力的超常,加上李寬的表揚,張維又成了一個正面的傳奇人物。不久,學校校報的一個記者把這件事報道了,而且校報還配發了張維的那份《退學書》。學生們一見張維就說:“牛,你真牛!”
系裡新來了一個團總支書記,是個女研究生,長得還挺漂亮,叫蘇菲。蘇菲學的是心理學專業。她在上大學時就是北方大學學生會女工部部長,讀研究生時又是研究生會副會長和學校心理學會會長。學校已經決定要把她留在北方大學了。她是提前工作。蘇菲是李寬請來的,李寬覺得現在學生的心理問題太多,需要一個懂心理學的人來搞學生工作。蘇菲說話的時候,聲音很白。她的胸脯也很平,男生在私底下戲稱她是平板玻璃廠的廠長,叫她蘇廠長。
蘇菲上任的當天,李寬就對她說,要注意那個叫張維的學生。
張維最近以來也沒有出過什麼事兒。他想起了上學期收到的那兩封信和火車站那個算命先生的預言。他不相信人世間有那樣的事情存在,但是,這些事情卻使他陷入了一場持久的甚至是終生的困惑中。他想,人世間若是真的沒有奇蹟,沒有神靈,人若沒有靈魂,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嗎?人究竟是怎麼來的?生命又是怎麼產生的?人類會滅亡嗎?
他雖然有時也去上課,但上課只是為了應付一下老師和有關紀律。關於這一點,他也常常質問自己:是自己世故了呢?還是自己成熟了?別人都說他這學期成熟了,會處世了,他自己對此卻充滿了懷疑。這叫成熟嗎?這是一種欺騙,是不真誠。真誠真的是對的嗎?不真誠就不對嗎?他無法回答。
上課的時候,他就能看見吳亞子了。他想,他們是真的相愛嗎?人們不是說,愛是美好的嗎?看來是騙人的話,愛有美好的,也有不美好的,但他一想起吳亞子對他的好來,他就覺得愛也是好的,可是不一定是對的。他也想起自己的誓言來,對張樂有過,對吳亞子也有過,但從來都不能實現。這是信義啊,難道信義竟然如此虛無?
對一切的懷疑使他更加沉默寡言。他看上去有很多朋友,除了那些文學上的朋友外,跟他來往的人也很多,但實際上,他很清楚,他沒有朋友。他想的這一切,從來就沒有跟別人講過。
這樣過了大概有半學期,他看見吳亞子有男朋友了。她到底耐不住寂寞。她的男朋友也很帥。張維碰見過幾次。剛開始時,他還無法接受,可是,慢慢地,他能對他們笑了。他想,既然真的愛她,就應該祝福她幸福和快樂。他心裡是這麼想的,臉上也就表現出來了。有一天,他又看見他們迎面走來。吳亞子看上去很不好意思,想低下頭過去,可是,張維遠遠地衝她笑了。這是她沒有料到的。她也只好笑著,到跟前時,他還笑著說:
“給我介紹一下吧!”
那個男生認識張維,見張維如此,也大方地笑著說出了自己的名字。張維和他握了手。他們走了,張維慢慢地往前走,走著走著,他就感到臉上溼了,眼睛也模糊了。不過,他隨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