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這溫熱的淨室中才響起一聲近似呢喃的無奈嘆息。
顧攸寧怕姬朝宗出事也沒走遠,就搬了個小杌子坐在淨室外面,她雙手託著下巴支撐在膝蓋上,腦子裡空蕩蕩的,似是在想什麼,又似是什麼都沒想。
今夜無風。
屋裡屋外都很安靜。
能聽見裡頭的水聲,知道男人已經在洗漱了,她心下稍稍鬆了口氣。這樣安靜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會放大,想到男人現在的模樣……顧攸寧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臉燙得像是身邊放了一個暖爐,燒得她心跳加速。
她起身在屋子裡踱著步,用腳步聲去壓過淨室中傳來的水聲,這樣走了幾圈,臉上的溫熱終於慢慢褪去,心裡的那些悸動也慢慢變得平靜下來。
「喵。」
就在這個時候,屋子裡突然響起一聲很輕的貓叫。
知道這聲音是誰發出的,顧攸寧立刻轉過臉循聲看去,果然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它踩著不緊不慢的步子,彷如帝王巡視子民一般從外頭走來。
似是聞見了熟悉的氣味,它的腳步一頓,圓滾滾的眼睛往顧攸寧這邊看來。
看到她的時候,它的目光還是帶著一些疑惑的,就像前夜兩人初見時流露出來的表情,但或許是因為前夜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這熟悉的味道,它在猶豫了一瞬後還是朝她走了過去,圍在她的腳邊輕輕嗅著,然後仰起頭,試探性地輕輕叫了她一聲。
「喵。」
聽到這與先前不同,帶著一些親暱的喊聲,顧攸寧的眼睛一下子就濕潤了。
她輕輕抽了抽鼻子,蹲下身抬手去撫它的頭。
不似前夜它的警惕和閃躲,今天福福只是輕輕縮了下脖子,然後就任由那隻柔軟的手心覆在它的頭頂,察覺到熟悉的觸感後就連脖子都不縮了,反而還攤在地上露出柔軟的肚皮要她撫摸。
把最柔軟的一面露給她看。
顧攸寧看著它這熟悉的動作和臉上的依賴和親暱,眼眶一下子紅得越發厲害了。
……
姬朝宗洗漱完出來的時候,顧攸寧和福福已經重歸於好了。
聽到一人一貓的歡鬧聲,姬朝宗的腳步一頓,半晌循著聲音來源處看過去,心裡低斥一句「蠢貨」,果然是個小畜生,被人哄一下就忘記被人拋棄的痛苦了,可紗燈透出來的暖色光芒明顯照出他臉上那抹不同於前的柔和,就連那雙淡漠的鳳眸也藏著一些溫暖笑意。
顧攸寧轉頭的時候,瞧見立在簾子邊的姬朝宗。
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出來了,也顧不得再和福福玩耍,她抬手揉了揉福福的頭就立刻起身朝人走去,「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又看了一眼他的模樣,並無大礙,便抬手去扶他。
姬朝宗早在她過來的時候就又恢復成平日冷漠的樣子,倒是沒甩開她,任由她牽著自己往拔步床走。
福福卻不滿受冷落,走到兩人腳邊喵喵叫著,還去抓顧攸寧的裙子,似乎是想讓她繼續陪它玩,顧攸寧看著它這幅模樣,笑著哄道:「乖,我過會再陪你玩。」
也不知是不是聽懂了,福福果然不再鬧了,只是乖乖地蹲在一邊等她忙好。
還頗為乖巧地「喵」了一聲,似是在回應她的話。
可姬朝宗聽著他們「主僕情深」卻驟然陰沉了一張臉。
從前在澄園的時候也是這樣,這小畜生仗著得她疼愛,日日在他面前作威作福,還總在兩人親密的時候出現,她又是個臉皮薄的,自打那次兩人恩愛的時候被它瞧見,她就再不肯在它面前和他親熱。
偏他又拿她沒法子,每每這個時候只能自己去解決。
沒想到如今居然又捲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