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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頁

太久沒有說話,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啞。

在外頭風聲的映襯下更是細弱如蚊,可那胸腔以至後背因為說話而發出的震顫還是讓顧攸寧察覺到了,她立刻止了聲音,抬起沾滿淚水的眼睫, 以為他不舒服連忙緊張詢問,「你說什麼?」

「我說夠了!」

這次姬朝宗終於甩開了顧攸寧的手,他退了兩步,寬大的手掌撐在身後的紅木桌案上,側著身子望著顧攸寧的方向,即使看不見也還是強撐出一副倨傲到甚至有些居高臨下的模樣,垂著眼簾,黑漆漆的瞳仁一點感情都沒有,用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來維持自己這顆搖搖欲墜到有些破碎的心。

他張口,想譏嘲她。

他想把所有扯動他心臟讓他難受的情緒都化作利劍刺穿她的身體,好似這樣,那他這一年來所受到的傷害就得到了彌補。可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想到她先前的哽咽,即使眼前一片漆黑,可他還是能想像出她此時的模樣,肯定白著小臉,那雙濃密的睫毛上也肯定掛著淚珠,或許還會因為他先前的掙脫和怒吼而發抖。

只要想到這些,他這嘴裡就吐不出一個傷害她的字。

臉色從白轉紅,又從紅轉到青,都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可姬朝宗硬是說不出別的話。到最後,他只能把情緒發洩在外物上,轉過身,摔了桌子上那已經不知道是這幾日被更換的第幾套茶具。

茶具碎裂,風聲都像是懼得一停。

姬朝宗低著頭,不願讓她瞧見自己此時的模樣,喑啞著嗓子,冷著聲,像是野獸最後的無能怒吼,「出去!」

可顧攸寧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去?

她視線模糊地看著不遠處那個高大到有些孤寂的身影,能看出他的隱忍和剋制,也清楚這個時候最好還是隨他的心願比較好,可不說他如今這個情況讓她擔心,她也不願讓他一個人待在這樣的環境中。

她幼時貪玩最喜歡拿著布條綁著眼睛去玩捉迷藏。

有一回她不小心撞了膝蓋,把母親氣得狠狠教訓了她一通,可她那時候多調皮啊,一向是記吃不記打,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這邊剛剛應承完母親,那邊就繼續開始自己新得的樂趣。

那次還是和之前一樣的情況,她用布條蒙著眼睛讓下人們全都躲好。

她最擅長找人,從前幾刻鐘就能把人都找出來,可那日卻始終找不到人,她又是個倔脾氣,不肯摘掉布條,就一邊喊一邊找,後來天都黑了,院子裡卻連個點燈的人都沒有。

她那會終於慌了,摘掉布條發現自己的院子真的一個人都沒有,那種因為黑暗而帶來的孤寂和恐懼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體驗的東西。

當初她只是和旁人玩遊戲,都有這樣的感受。

更何況姬朝宗如今是真的看不見。

想到剛才掀起簾子時,男人明明很不適應卻又因為從小到大的傲氣不願服輸,一個人獨自摸索的模樣,顧攸寧心裡就難受得厲害。

她抬手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等到眼睛終於可以清楚看見面前的事物時,也沒說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殘片,她找得很小心,生怕漏掉一小片會讓他受傷。

姬朝宗沒有聽見她說話,也沒有聽見離開的腳步聲,內心不由又變得慌亂起來,勉強壓抑著心跳,抿著唇仔細辨別了一會才知道她在做什麼了。

他是真的不想在這個時候見到顧攸寧。

無論是現在自己的境況還是她先前的致歉,他都不希望在這樣的情況下看見她,他不想聽她說那些話,更不願自己這幅樣子讓她看見。

他要的從來不是她的可憐!更不是那句對不起!

「顧攸寧……」姬朝宗的聲音和先前一樣冷,原本撐著桌子的手又緊握起來,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