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們看到她。
輟朝三日,並沒有如人們猜測的那樣為胤祥逾了規矩。可是,恪寧不知道三日後,胤禛能不能真的站起來,重拾一顆帝王的心。
端午前後北京城最熱的天,胤禛蒙著頭睡了一天,身下的褥子都被汗溼了。熹妃和裕嬪皆在外面請恪寧勸勸皇帝保重,恪寧卻只守著他沒說什麼。
如果能讓他在這三天裡只做一個普通任性的男人,恪寧寧願獨自擋下所有人對她的懷疑和誤解。說她是趁機霸著皇帝,那就讓他們說去吧!這一次,她是真的只想霸佔他!他只能屬於她一個了。
傍晚胤禛終於醒來,指著桌上的茶杯。恪寧給他倒了水來,他只看著不動。恪寧只好坐到他身邊,扶著他一點點的喂。他只喝了幾口就嗆咳起來,搖搖頭不喝了。過了一會兒說:“我不想呆在這裡,你陪我去承乾宮吧,就住一宿也好。”
“好,聽你的。”恪寧雖不願意他這樣挪來挪去,可看他神情渙散冷漠的樣子,也就不忍心違了他的心意。
承乾宮中完全如當年孝懿皇后在世時裝飾擺設。胤禛多年來珍藏的養母的遺物全都被完好的儲存在這裡。除了他自己,從來沒人敢進來。
胤禛一進來便倒在床上,兩眼盯著床帳子看。那帳子用上等白紵絲描著水月雲煙,像是霧氣氤氳著的一個夢。
“這不是皇額孃的那頂帳子,這是我命人仿照著做的。我怕把她的用舊了。”胤禛喃喃說。
“宮裡沒一個女人敢用這樣的帳子,可是額娘敢。他們都說她是個好女人,賢淑溫慧,是當得起皇后之尊的女人。”
“我卻只喜歡她這頂帳子,又靜又美。我現在才覺得她,真是個出類拔萃的女人。她不在乎做不做皇后,她懂得在乎自己。”
恪寧默默聽著他一言一語,像看個固執彆扭的小男孩。
“你來,坐在那裡看不到!”胤禛衝她伸手,就像是要擁抱她一樣。恪寧一愣,慢慢的坐到他身邊。
“我小時候就坐在這裡,盯著這些漂亮的床帳,聽皇額娘說故事。沒有那些故事,我就會睡不著覺。她講起故事來很認真,時而難過,時而欣喜。”
胤禛轉過身子,靠在恪寧肩頭上停頓了一下說:“她和我說過一句最驚世駭俗的話。”
“什麼?”恪寧不解的扭過頭來,正對上他清淨的眼眸。他眼光閃爍,彷彿回到少年時。
“她說,她是真的,很愛很愛我的皇阿瑪!”胤禛輕輕道。“所以我明白了,她為什麼難過。因為,一個皇帝並不需要那麼專注的愛,他只需要女人的忠誠和血統。”
恪寧突然有點惶惑了,她覺得自己正又一次沉淪在他說話的表情和語氣裡。她覺得他們兩個好像也陷入了這迷霧之中,霧裡看花,她身邊的人,這麼遠,又這麼近。
“你愛我麼?”他忽然問。
……
恪寧沒有說出口。此一時,她覺得自己並不懂,什麼是愛。
“你好像從來不曾真的嫉妒,你好像從不想剷除我身邊的女人,就算對你來說易如反掌。你好像根本不恨我?”胤禛的目光在她眉眼間打轉,他從沒像現在這樣,這麼迫切這麼焦慮。
“我……”恪寧張張嘴,卻好像失去了一切勇氣。
他緩緩坐直身子,一隻手從她背後撫上來,漸漸禁錮住她的臂膀。他的唇印上來,潮水一樣覆蓋住了她的猶疑。
“我要你愛我!愛我愛到要死!只要我一個,為了我瘋狂!永遠都不離開我!”他在她耳邊呢喃,將她整個捲入自己懷裡。
“我要你,只想要你……”
溫涼的吻又一次襲來,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這樣的平靜讓人感到隱隱不安。相隔久了,連柔情似水也覺得虛假,像是一點即破的幻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