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範本該病死於公元1280年,也就是前年,但是歷史發生了諸多改變,張的壽命受到影響得以延長,他是這個時代最傑出的軍事家之一,被元朝重新啟用讓劉彥直有些擔憂,簡單的一殺了之似乎治標不治本,如果能將張弘範策反過來,似乎用處更大。
……
深夜,河南江北行省,南陽府外的元軍大營中軍帳內,朝廷剿匪大帥張弘範站在輿圖前沉思,他在考慮如何不負皇恩,將這股流竄各地的馬匪一舉殲滅。
崖山一戰,張弘範葬送了元朝水師精銳,泉州一戰,丟了整座城市和蒲家積累百年的財富,換成別人,早被皇帝千刀萬剮了,但是忽必烈對張弘範卻格外開恩,不顧雪片般的彈劾奏章,硬是把他保下來,命是保住了,但官兒當不成了,張弘範一抹到底,從大權傾朝野的大元帥變成了平民百姓,每天在府內閉門思過,抑鬱不得志。
後來,范文虎也在臺灣折了朝廷幾十萬大軍,有他墊底,張弘範的心情也略好一些,不再鬱鬱寡歡,開始練劍閱讀兵書,期待朝廷再度啟用自己,如今,皇帝不計前嫌,真的啟用自己,怎能不讓他壯懷激烈,粉身碎骨也要報答皇恩浩蕩呢。
“大人,茶涼了。”身後傳來親兵的聲音。
“知道了,退下。”張弘範頭也不回的答道。
親兵的腳步聲遠去,張弘範的精神全都放在輿圖上,這裡是一片丘陵,不適合騎兵快速機動,反倒適合步兵設伏,這裡是水流湍急的河水,如果把敵人逼到此處,在對岸埋伏一支人馬的話……
“張元帥,別來無恙。”身後再度響起聲音,惹得張弘範煩躁不已,他以為是當地的官員不請自來,和自己套近乎拉關係,不過迅速回過味來,即便是當地的達魯花赤來了,也不可能不經通稟就來到軍機重地。
崖山之戰前,伶仃洋上那一幕重現眼前,張弘範全身都在顫抖,他慢慢迴轉身來,果然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孔,妖人又來了。
劉彥直在鋪著白虎皮的帥椅上坐下,瞅瞅帥帳內的陳設,嘖嘖道:“這麼晚了還在研究敵情,張元帥對大元可謂赤心一片,我看了都感動啊。”
張弘範手按劍柄,沉聲道:“你欲何為?”
劉彥直道:“我此番前來,是給你講幾個小故事。”
張弘範知道自己不是這妖人的對手,就算把親兵們都叫進來也沒用,不如隨機應變,看來有什麼戲唱。
劉彥直道:“三百多年前,中原還是趙家坐天下的時候,我曾經和朋友去華山尋訪陳摶老祖,途經汴京的時候閒著沒事,我找到了南唐後主李煜的宅子,親眼看著他服毒而死,死狀甚慘。”
張弘範自幼飽讀詩書,算得上儒將,歷史典故比劉彥直知道的還多,宋太宗強幸小周後的事兒他當然知道,但是劉彥直講這個故事的動機是什麼,他猜不出。
“趙匡義欺負人家弱女子,結果報應到自己子孫頭上,靖康年間,金人攻破汴京,俘虜了宋朝兩位皇帝之下宗室男女數千人,統統押往北地,別管是皇后還是公主,都成了金人的軍妓,連皇太后都替金人生了野孩子,這報應來的不謂不慘烈吧。”
張弘範忍不住點頭,因果迴圈,報應不爽,這是天道,但趙匡義只是霸佔欺凌了降國之君的妻室,這報應未免太過了些,翻了幾百倍也不止啊。
劉彥直又道:“歷史前進了三百年,昔日宋朝的都城汴京成了金朝的京城,完顏守緒棄城而逃,一個叫崔立的金將發動兵變,全城內外大肆劫掠,把太后、皇后,諸王和嬪妃們裝了三十七輛大車,連同宗室五百餘人送給蒙古軍,蒙古軍將俘虜中的男丁全部殺死,女眷送往哈拉和林,這又是一次天道迴圈。”
金國滅亡不過是三四十年前的事情,張弘範聽父親講過此事,劉彥直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