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
走過大半個時辰,路邊已經少有農家,再走一會兒,連路也沒了。陳敬龍負著楚楚,在灌木雜草中穿行,自忖如此荒僻,神木教人應該不會搜到,放心不少;但野地坎坷,積雪又深,行走不但緩慢,而且更費力氣。
陳敬龍雖然強壯,但畢竟傷勢未愈,負著一人行走,胸口越來越痛;待行到一片桑樹林邊時,再也支援不住,將楚楚放下,自己躺倒在雪地上休息。
楚楚在他身邊坐下,嘆道:“公子,你這樣負著我走,終究不是辦法,還是讓我自己走吧。”陳敬龍喘息道:“我沒事的,稍休息一下,力氣便能恢復。你自己走,腳磨爛了,變成了跛腳美人,豈不糟糕?”楚楚微微一笑,隨即皺眉道:“雖然不走路,可腳仍是痛得厲害。”陳敬龍道:“腳底都磨破了,自然要痛上很久。”楚楚搖頭道:“不是腳底。不知為了什麼,腳趾痛得要命。”陳敬龍愣道:“腳趾痛?”想了想,驚道:“啊喲,不好!”翻身坐起,慌道:“你腳底都是傷口,再受了凍,可不得了!”伸手在她腳上一摸,果然硬邦邦地,鞋子上已經結冰。
初時楚楚自己行走,鞋子已被積雪打溼,等她伏在陳敬龍背上,不再運動,體溫慢慢下降,腳上熱氣難以抵擋外界寒氣,鞋子便慢慢凍住。她從沒吃過風霜之苦,只知道先是腳冷,然後腳趾越來越痛,卻不明白,這痛正是由冷而來;至於傷口如果凍得厲害,再緩過來時,極易潰爛的道理,就更不懂得了。
陳敬龍將她鞋子脫下,見還沒有與襪子凍在一處,才略鬆口氣。楚楚見他眉頭緊鎖,愣道:“怎麼?這腳趾痛,很麻煩麼?”陳敬龍把厲害對她一講,楚楚也自心驚。
陳敬龍尋思一下,道:“必須把鞋子烤乾才行。你等著,我去生堆火來。”楚楚慌道:“不行。火光會把神木教人招來的。”陳敬龍道:“咱們在樹林裡生火,火光不會透出去。”說完起身去尋找落枝枯葉。
不大工夫,在林中燃起一堆篝火。陳敬龍將楚楚抱來,讓她側身坐在火旁一堆枯枝上,把她鞋襪都扒下來,掛在火堆旁斜插在雪裡的幾根樹枝上烘烤;又與她相對而坐,將她雙腳放在自己膝上烤火。
楚楚烤了一會兒,忍耐不住,低聲啜泣起來。原來,腳趾凍得久了,再遇到溫暖地方,慢慢恢復時,會更加疼痛,而且癢得厲害。疼痛還好忍耐,但那癢,卻似癢入骨中,讓人抓摸不到,直恨不得把腳趾都剁下來才好。
陳敬龍問明情況,也自焦急,沉吟片刻,說道:“楚楚,為了讓你少些痛苦,只好這樣。我可不是佔你便宜,你別誤會。”說著扯開自己胸口衣衫,將她雙足抓起,塞進懷裡,輕輕摟住。
冰冷的雙足貼上熾熱的胸膛上,陳敬龍不由自主打個寒噤,楚楚卻頓覺舒服,啜泣立止;可沒過一會兒,又哭起來。
陳敬龍愕道:“怎麼?癢得更厲害了?”楚楚搖頭道:“好了很多。”陳敬龍奇道:“那為什麼哭?”楚楚低下頭去,幽幽嘆道:“自家破之後,從來沒有人對我這樣好。我……我感覺……很幸福!”陳敬龍愕道:“你在神木教時,每日吃著山珍海味,房間溫暖如春,都不覺得幸福;如今餓著肚子,坐在這冰天雪地裡,反倒感覺幸福。這……這叫什麼道理?”楚楚輕聲道:“雖然吃得好些、住得好些,卻不得自由,還要終日面對一些厭惡之人,又算什麼幸福了?只有與真正……真正在意的人在一起,才叫幸福。就算吃些苦頭……那也沒什麼。”越說聲音越低,最後幾若蚊蚋、微微發抖,若不是陳敬龍耳力過人,必定聽不清楚。
陳敬龍雖感覺她聲音有異,卻全沒細想,沉默片刻,悶聲道:“你說的有理。我和容兒在一起時,雖然奔波不停,幾次險死還生,可始終十分開心。大概,那就是你所說的幸福吧。”
楚楚抬起頭來,臉上微現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