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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回到牢房前,陸毓衍揹著手望著楚昱傑,聲音沉沉:“鄭博士早上來過衙門,特地叮囑我關照你。

段立鈞和你都是考生,科考有科考的規矩,依著舊例,放榜最晚拖到下月初,滿打滿算都沒有半個月。

衙門裡若尋不到真兇,你以為會如何?

官場不同於國子監,並不是每一樁案子都乾乾淨淨、清清楚楚。

段立鈞是太常寺卿的孫兒,你呢?

你只是一個外鄉來的監生,你有一氣之下殺他的理由,你的手背是他抓傷的,你要當那個殺人償命的兇手嗎?”

“我……”楚昱傑的身子僵住了,雙手用力抓了抓頭髮,埋著頭又不吭聲了。

“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陸毓衍說完便走,轉身時目光落在謝箏身上,朝她使了個眼色。

謝箏會意,並沒有跟上陸毓衍,而是靜靜站在原地。

楚昱傑的雙肩顫得厲害,就像是一頭困獸。

謝箏猜,他埋在膝間的臉上定是佈滿了淚痕,即便不懂官場險惡,聽了陸毓衍的一番話,楚昱傑也該清楚自己的處境,可他依舊不肯說。

“楚公子,”謝箏輕輕開口,嘆息道,“父母雙亡,你若再出事,你讓楚姑娘孤身一人怎麼在京中生活?”

提起楚昱緲,楚昱傑咽嗚著哭出了聲。

謝箏等了會兒,見他著實沒有說出來的意思,只好作罷。

剛走開兩步,突然聽見了壓得低低的聲音,似是喃喃一般。

“總有人能照顧她……”

一個念頭劃過心田,謝箏沒有再與楚昱傑求證,而是一步一步慢慢走出大牢。

陸毓衍在廡廊下等她,眉宇之中,含著幾分慍色。

這是為了楚昱傑的緘默而氣悶吧?

鄭博士惜才,陸毓衍亦讚賞楚昱傑的才華,偏偏這等要緊時候,楚昱傑還選擇沉默。

謝箏垂下眼瞼,耳邊全是陸毓衍剛剛說的那番話。

衙門斷案,從來不是國子監求學。

楚昱傑一介書生不懂,陸毓衍這樣的官家子弟才深知其中關節。

案子,有時候並不僅僅是真相,還有官場傾軋兇險。

就像鎮江謝家的大火,就像紹侍郎殺妻……

謝箏狠狠攥了下手心,掌心的月牙印讓她瞬間清醒了很多,她緩緩走到陸毓衍身邊,壓著聲兒道:“楚公子還是不肯說,但我猜想,詩作到了段立鈞手上,怕是與楚姑娘有關。”

陸毓衍展眉:“段立鈞與楚姑娘?不可能,段立鈞跟在駙馬爺身邊,出入的地方多了,偏好豐滿細腰性子大的,楚姑娘那般嬌小又柔弱的,入不了他的眼。”

騰地,謝箏只覺得脖頸臉頰都一併燒了起來,分明是正兒八經說著案子,怎麼突然間就走了味了?

偏偏陸毓衍說得坦蕩,並無一絲一毫的輕佻意思,可謝箏就覺得燒得慌。

咬著後槽牙,謝箏哼了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波瀾不驚:“沒說是段立鈞,許是易仕源。”

這一聲仿若是被指甲尖兒輕輕拂過的琴絃,快速又輕柔,絲絃振振,一如心絃顫顫,貓兒抓了似的。

陸毓衍睨謝箏,見她垂著頭,鳳眼被長長的額髮遮了,窺不見其中情緒,倒是露在外頭的白玉耳垂紅通通的,他不由自主地抿唇笑了。

笑容很淺,只在唇角停留片刻,又散了。

到底是個姑娘家,平素再是膽大直接,能說勒住她的是個有胸的婦人,卻聽不來“豐滿細腰”。

陸毓衍移開了目光,道:“為何覺得是易仕源?”

謝箏鬆了一口氣,沉吟道:“楚公子與段立鈞彼此看不慣,私下並無往來,自然也跟與段立鈞交好的監生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