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接著一個的水坑泥坑。
兩側堆了不少左右住家們雜七雜八的東西,轎子到了衚衕口就不能往裡頭走了。
下了轎子,謝箏跟著陸毓衍往衚衕深處去。
經過幾間開著門的院子,聽見裡頭有人談論著清晨時被帶走的楚監生的事兒,更有婦人喝斥孩子,說著要是不聽話也叫衙門裡把他抓回去關大牢。
謝箏偏過頭往那小院裡看了一眼,被母親嚇唬了的孩子耷拉著腦袋站在那兒,一動也不敢動。
心猛然就是一沉。
腦海裡閃過從前的畫面。
那時謝慕錦剛到鎮江,她恰巧遇見了同知夫人訓斥兒子。
“再淘氣,叫你爹把你交給新來的知府大人,把你拖到大牢裡關上幾天,你就知道老實了!”同知夫人把年幼的兒子唬得一愣一愣的,見謝箏捂著嘴一個勁兒地笑,她也繃不住了,跟著笑出了聲。
顧氏尋來,哭笑不得,一面不輕不重在她屁股上拍打,一面道:“你也是個不老實的!”
謝箏邊笑邊躲:“您唬不住我的,父親就是知府,他可捨不得把我關到大牢裡去。”
顧氏捶了她兩下,母女兩人笑作一團。
當日情景清晰一如昨日,謝箏吸了吸鼻尖,果真天下的母親都是一樣的,連嚇唬孩子方式都是一樣的。
啪嗒……
鞋子溼透了。
謝箏只顧著想旁的事情,沒留意地面,一腳踩在水坑裡,整個鞋面溼了不說,還沾了不少泥。
陸毓衍頓了腳步,斂眉道:“走神了?”
謝箏捏了捏指尖,眼下並非是提及身份和過去的好時機,她含糊應了一聲,道:“楚家就在前頭了吧?”
見她轉了話題,陸毓衍心中瞭然,道:“就前頭了。”
陸毓衍繼續往前走,謝箏暗暗鬆了一口氣,顧不上腳上溼噠噠的不適感,加快了步子。
楚家的大門緊緊關著。
松煙去敲門了,謝箏四周張望了兩眼。
衚衕盡頭的這幾間就是個屋子,比前頭的院子還要簡陋很多。
門緩緩開了,露出一張怯生生的小臉,皺著眉道:“你們找誰?”
“楚姑娘?”謝箏問道,見她點頭,才又道,“我們爺是楚公子的同窗,如今也在衙門裡跑腿,剛剛去看過楚公子了……”
“哥哥他好不好?”楚昱緲拉開了大門,一把握住了謝箏的胳膊,“官差說哥哥殺了人,我不信的,不可能的!”
楚昱緲今年十六了,身形嬌小的她看起來反倒是比謝箏還小些。
柳眉杏眸櫻唇,透著幾分柔弱之感,模樣秀氣極了。
謝箏扶住了楚昱緲:“我們進去說?”
楚昱緲一怔,看了看陸毓衍和松煙,又看向謝箏。
謝箏從她的眼底讀到了防備,解釋道:“就我進去。”
楚昱緲咬著唇,慢慢點了點頭。
等謝箏進來,楚昱緲就把門關上了,訕訕衝謝箏笑了笑:“別介意。”
謝箏並不介意,姑娘孤身在家,怎麼會輕易讓男子進屋?
站在門口說上幾句,還要顧忌左鄰右舍的嘴,陸毓衍也是清楚這一點,才會讓謝箏過來的。
屋子收拾得很乾淨,中屋裡就一張破舊桌子,兩張長凳,牆邊立著塊木板,邊上豎著捲起來的席子,西邊掛著塊洗得泛白的棉布,擋著通往內室的路。
“家裡沒有茶的,”楚昱緲給謝箏端了碗水,“裡頭是我住的,哥哥住外頭這間,夜裡拿木板和長凳拼一拼就睡了,家裡就這麼大,住不開。”
謝箏飲了一口,問道:“楚公子昨夜是什麼時辰回來的?”
楚昱緲見謝箏並不嫌棄,不由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