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住在一幢幢竹杆和纖維板搭建起的用油帖做頂的房子裡,與油田工人初闖河父海母之地時一模一樣。也直到現在,蛤蟆灣子村人才真正意識到村子被政府確定為縣城所在地和自己的關係。
過去的幾十年裡,他們一直以主人自居,而今卻一下子成了局外人,每天只能懷著忐忑不安的好奇心,眼睜睜地看著各種難以預料的事情發生。
和眾多陷入驚異的村人不同,劉氏不僅以一種平和的心境面對所處環境的變化,而且用積極的行動去證明自己對這種變化的歡迎。
在“電”剛剛被引起村裡時,村人曾在恐懼中不約而同地想起劉氏,想用她在村裡的影響和縣太爺丈母孃的特有身份,將“電老虎”拒之村外。大家清楚地記得,兆富用散發著異味的沼氣池發電時,劉氏是村裡唯一立場堅定的反對者,並親手扯下過兆富拉進家門的電線。然而,當眾多的村人相約來到鄧家時,劉氏正望著自己屋裡那個倒懸的燈泡出神。她笑盈盈地迎候村人的到來,不厭其煩地向大家介紹燈匯神奇:
“可真比油燈省事多了,只要拉一下這條線繩,”她果真把線繩一拉,燈泡裡馬上出現了光亮,“白天看不出來,要是晚上一拉,亮著呢。”她喜形於色,絲毫沒注意到村人驚訝的目光。
她得到要在村裡放電影的訊息後,執意把晚飯時間提前了一個鐘頭,並手拿馬紮帶著躍進的大兒子海濱第一個來到指定地點,坐下來耐心地等待電影開演。她還在大白天領著海濱四處看熱鬧,向每個見到的陌生人打招呼,誠懇地邀請他們去自己家吃飯:“你們千萬別認為我在說面子話。以後我們就是一村的人了,只要你們不嫌棄我這個老太婆做的飯不乾淨就行。”
鄧家的院落裡開始不斷有外人涉足,他們中既有衣著整潔的幹部,也有滿身塵土頭髮蓬亂的工人。起初,他們只是想在盛情的主人邀請下喝點茶休息一下,但在起身告辭時,才發現一桌豐盛的飯菜已為自己準備停當。
凡在鄧家吃過飯的年輕人絕大多數會有下一次,這不僅因為這家飯菜可口,更因為他們注目已久的兩個美貌姑娘全出自這個家庭。他們稱讚著主人做菜手藝的精湛,眼睛卻不時掃向為他們忙忙碌碌的紅霞和水水。
這些,都被冬青看在眼裡。當揹著手風琴的工程技術員林唯高讓全家的年輕人開始著迷,特別是林唯高開始旁若無人地與紅霞談笑時,冬青提醒劉氏道:“我不是心疼這些人吃吃喝喝,他們好象另有用心呢。”
劉氏佯作不知,用詢問的目光盯著小兒媳等她的下文。“這誰都看待出來,你老只要注意一下他們瞅紅霞和水水的眼神就明白了。”說這話時,冬青示意婆婆,彈得一手好琴的林高正雙眼不眨地看著學按琴鍵的紅霞,而另一名湖南小電工在逗水水發笑。
劉氏的回答大出冬青的意料,她說:“兩妮子模樣生的好,不那麼看她們還是男人麼?”晚上,冬青把與把婆婆的談話告訴了兆祿,“娘好象有意引狼入室。”兆祿對此不知可否,說來家的都是公家人,量他們也幹不出出格的事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河父海母26(85)
冬青對男人的回答很不滿意,反詰道:“鄭明不也是公家人?不僅是公家人,還從小就長在鄧家,不也和花花、葉葉弄出了見不得人的醜事?”
然而幾天後,冬青的擔心便因湖南小電工的奇異猝死而釋解——水水一頭可致人死傷的烏黑秀髮再次昭示了其不可侵犯的魔力。
湖南小電工是首批從外地調來進行河海縣建設的工人,也是最早出入鄧家的人之一,看上去剛滿二十歲,生著一雙精明無比的小眼睛。他隔三岔五來鄧家,無非是為了尋找與水水單獨說話的機會。
一個星期天的下午,他穿一身新換洗的衣服哼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