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伯也覺得這孩子雖是洋妞,但畢竟一半中國血統,並不蕃蠻,除了那頭淺金色的頭髮礙眼,其實這孩子確實長得很好看,慕家的孩子無一人能及這相貌。
“陳爺爺,以後喚他陳爺爺。”慕長治上班前還耐心地教女兒這句話中文的叫法,好在長雨是偽洋妞,否則真正的珍妮特大概會當成耳邊風。終於在慕長治教了N遍後,長雨看向陳老伯,一個字一個字又蹦出來。
“陳——爺爺。”好吧!她不是裝的,她是太久沒使用過中文,有點怯場。
慕長治因為新爸上任,所以決定帶上女兒去上班,美國大多數公司制度很寬鬆,不記得那個國家議會,議員還能帶襁褓的女兒上班,很多公司也可以拖兒帶狗。
慕長治是記起陳老伯不會說義大利文,怕女兒家裡孤寂,一個本就有自閉的姑娘繼續待在封閉的空間裡,他怕病情會加重,帶女兒上班,雖然他要工作,但有聲音的空間是不一樣的。
於是美國某間投資公司的會議室內,圍滿年青精英的會議桌上加入了特殊的一員,一位洋娃娃突兀地坐在主位上的大BOSS旁,洋娃娃很精緻,也很安靜,開會前,長雨問父親要了一疊白紙,一支鉛筆,整個會議遲續了三個多鍾,這是歷史以來最久的會議。慕長治開會有個特點,從不拖泥帶水,問題要即時提出,即時解決,解決不了絕不會說一堆讓人反思的話,他只會散會讓下屬回去好好想,與其浪費,不如找出問題的癥結,畢竟整個公司還有大把事情要做。
這次因為他丟下公司太久,各地區的主管經理都來到總部開會,這樣長時間討論下來,連他都有點吃不消,間隙裡,他看向旁邊的女兒,女孩居然真的安靜在塗畫,等到散會後,會議桌上只剩下慕長治的秘書方文娟和特助蘇杭。
“都畫些什麼?”慕長治喝了一整杯水後,執起一邊女兒已塗好的畫,這一看,不得了,這不是塗鴉呀,這根本就是天才,他之前是知道一些關於女兒的事,不愛上學,但卻愛畫畫,他只以為孩子般的塗畫,當不得數。
慕長治一張一張看下去,看得激動不已,開頭幾張只用簡單的線條勾勒幾個畫面,但正是因為線條的簡單卻更顯畫技,把整個背影塗抹得很悲涼,這應該是佛羅倫薩機場,整個機場玻璃牆背景後的雪屑,似乎能讓人聽到雪屑的竊竊聲,陰暗的天色,零落數人的侯機室,整個畫面的重點都在背景喧染上。後面幾張是各陌生人物,有些慕長治根本毫無印象,有一張老人的素描畫得非常精細,這個老人他倒是有印象,飛機上坐在他們前面,這老人一身傳統的正裝領結,面色威嚴,整個人雖冷靜自持,但當日慕長治隱隱還能看得出這位老紳士容有急色,這幅出自十四歲女孩之手的塗畫,非常清晰地讓人看出急中帶憂。
一旁的方文娟與蘇杭也湊過來看,一看,都不約而同覺得這個洋娃娃的女孩天賦不是一般的高。
“這些人都是當日在機場裡看到的嗎?”慕長治看完女兒把最後一張畫紙畫完問。
女孩相當奇怪地瞥了一眼父親,然後指著畫中的人說起昨天這人坐在哪裡,那位站在這裡,每個人都記得很清楚。最後指著那位正裝老紳士說:“這位老先生肯定家裡出事了。”
小女孩子的話沒有讓慕長治放在心上,他摸摸女兒的頭頂,頭髮已長到耳際,淺金色的髮絲柔順地貼著精緻的小臉,讓女孩顯得柔弱。
“喜歡畫畫?”會議室裡只剩下父女兩人後,慕長治收拾著畫紙問。
“喜歡。”女孩回答得很平靜,沒有興高采烈,也沒有撒嬌或別樣的情緒,慕長治一直在靜靜摸索女兒性格,但這樣安靜的性子卻又不得不讓他驚訝,到底是複雜的身世讓她這樣的性格自成一格,但絕不會是因為自卑,長雨身上沒有自卑這個特質。
“走,爸爸,今日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