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意外的。
曾白楚沒有回答。
就連謝一北這樣優生慣養的富家少爺好學生,真到了絕境,不也能過來麼。
人能有多堅強,不低到谷底怎麼能知道。
*
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除了每天要早起點坐車,謝一北的生活沒有什麼變化。
他去找過物業,然後發現水費電費物業費已經有人預存了一大筆了。曾白楚借他的這套房子很大,住三口之家都綽綽有餘,但他只用了一間臥室、一個洗手間和廚房。謝一北雖然沒有潔癖,但作為醫生本身就愛乾淨些,隔幾天就把屋子其他地方也略略打掃一遍,但曾白楚始終沒有來過,一點訊息都沒有。
幸好謝一北不是一個愛想太多的人。他最大的優點恐怕就是凡事想得開,心思不多,過一天算一天——方盈總笑他頭腦簡單。他也不惱,反而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但口舌之利他是從來不肯讓的。最有用的就是那句——
“方美女,最近又沒有約會啊,你哥哥呢?”
一提到這個,方盈就咬牙切齒。
“哼,他忙的很,我才不會去打擾他呢。沒約會又怎麼樣,你準備請我看電影麼?”
“好啊。”謝一北爽快地答應。
“這麼幹脆幹什麼,真沒意思。”方盈得逞了,反而無聊地擺擺手。“最近老爹讓我沒事不要往外跑,下班就回家,下次吧。”
“你都這麼大了,沒必要管這麼嚴吧。”謝一北略為她有點不平。
“特殊情況啦。”方盈含糊地答道。
儘管他倆關係還算不錯,但謝一北自小家教極好,很尊重別人的隱私。自從感覺到方盈對自己的家庭狀況有點不想提的感覺,他就再沒有問過。她只是含混地提到過家裡是做生意的。
看了眼表,方盈起身:“下午的手術還有半個小時,我先走了。”
“嗯,注意身體,撐住了。”
“放心吧,我才沒你那麼虛,打掃個房間都能累趴了。”方盈一笑,去做術前消毒了。
謝一北無奈地摸了摸鼻子,整理好剛寫完的醫囑和病程開始查房。
“我孫子上小學了,是班長呢——”
“那年可真冷啊,河裡冰厚得鐵鍬都砸不穿——”
“那孩子可疼人了,曉得孝順得很——”
“老頭子揹著我過河,小腳趾就是那時候凍壞了的——”
“一出院我就回去帶孫子去——”
“現在的日子好啊,冬天都有暖氣——”
聽慣了這樣驢唇不對馬嘴的對話,謝一北會心一笑。這間病房住的是兩個老太太,耳朵都不好了,跟她們說話得用吼的,不然什麼也聽不見。但兩個老人都寂寞,沒事就湊再在一起聊天,其實誰也聽不見對方說什麼,就這樣各說各的,一人一句,也能一聊就是半天。
走到點點的房間,小姑娘正愁眉苦臉地在做數學題。看到謝一北就歡呼一聲,抱怨道:“謝醫生,這些我都不會,你幫我寫好不好?”
“被你媽媽發現你就慘了。”謝一北一點也不同情她,笑著開始給她查體。“告訴你個秘密吧。我上學的時候,數學常常不及格的。”謝一北衝她眨眨眼。
點點像個小大人似的哀嘆一聲。“媽媽說等我做完手術,找個家教給我補課,這樣就能趕上其他同學的水平了。”
“你這麼聰明,一定沒問題的。”謝一北摸摸她的頭頂安慰道,低頭寫查房記錄。
收到方盈約他吃飯的簡訊時程函正誇張地在喊餓。曾白楚看了眼手機,淡淡地說:“正好,開去紅莊,陪我去和方盈吃飯。”
“誒,別,還是算了吧。方小姐約你吃飯我跟著去,她會恨死我。”程函連忙拒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