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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妮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刑部大牢門前轉了一圈又轉出來了,她在收拾包袱,清點家當。
一支金簪,掌櫃的給了她三十兩,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覺得這簪子值個十兩八兩也就算了,沒想到掌櫃的如此厚道。她卻不知道,這簪子是吉慶銀樓出品,光金子就有將近二兩沉,還有顆圓潤的珍珠,當的是死當,當鋪給的價就高。實當了三十五兩,掌櫃的貪了五兩,又弄了張假當票給了她。上書當了三十兩。
她拿出五兩來,讓掌櫃的給她置辦東西,剩餘的都塞腰包裡了。小地方的妝匣也簡陋,自然不能跟在鳳城時用的比,包角,也沒雕花,就是上了一層紅漆,做得倒是結實,這年頭也沒三合板,用的都是木材。妝匣是個長方體,九寸長、五寸寬、六寸高,造型挺周正的。
裡頭一面徑有五寸的銅鏡,是最貴重的東西了,背面只歪歪斜斜地寫著某府某匠人制也沒個花紋,正面倒是光滑,照得也算是銅鏡裡比較清楚的了。可以用兩支長長的木片撐起照臉。掌櫃的因為貪了五兩銀子,特別給她妝匣裡又買了兩個梳子、兩個篦子,都是挺結實打磨得沒毛刺。又給買了二十來支木頭簪子充門面,把妝匣帶的小抽屜都塞滿了。
不想姚妮超喜歡這木頭簪子,造型很好,有蘭花頭的、有梅花頭的、有牡丹頭的各種。要知道後世木頭簪子也是特別貴的,姚妮好幾回沒下得去手買。如今得了一大把,與得了金首飾,也是差不多的歡喜。
又看火摺子,還有火絨、火石,掌櫃的說得特別好:“再好的火摺子也不大經使,不如火絨火石耐用。”姚妮點頭,掌櫃的見姚妮沒計較,也舒一口氣。他還挺怕閔行那一身捕頭制服的。
衣服也是棉布的,不好當著掌櫃的面拿來看。想了想,也就這些了。掌櫃的就躬身要退,還說:“姑娘少歇,晚間請到雅間兒裡去。那位公人要借廚房造飯哩。”
姚妮一聽,忽然觸動心事:“你少待,我這裡還有五兩銀子,你給我辦幾件事來。”一面取出銀子來,忽然發現照這麼花下去,剩下的銀子就不多了,頓時也長了心眼兒,又把這五兩銀子攥住了。
掌櫃一聽又有油水可撈,忙站住了,只聽姚妮道:“你給我買幾個包袱皮兒來,要結實的!不結實的我不給錢!再有,買兩個銅盆兒!兩個手巾!五、六方絹帕!買一包針,再有各色絲線!再買把剪刀、一把裁紙刀。不好的我不給錢!再要一個柳條編的方筐子來,要有蓋!一把桐油傘,幾塊油布、多些油紙。三件油衣。我要些油脂……算了,我寫給你,你去買辦,晚飯前我要見到。”
說完就朝掌櫃討了紙筆,一一列了出來,又添了一套文房四房——都要最簡單的。連造肥皂的原料都要了,又要了個雕刀,借一個方模子。
掌櫃的心裡一算,這一筆又能有些跑腿錢,也欣然答應了。不須到晚飯前,一個時辰就買完了交與姚妮。姚妮看看那個柳條筐子,就是電視上趕考的書生背的那種。掌櫃的連忙解釋:“姑娘想是要趕路使的,就這種揹簍最便宜了。”
姚妮默默記下了揹簍這個稱呼,心說,剛才土鱉了,明明這個詞我會的,居然忘了說。一一清點了貨物,又開啟雨傘、油衣來看,都沒漏。針也鋒利、刀也鋒利,線的顏色有十來種,筆有一把、墨有兩塊。再看油布也是很大幾塊,油紙也多,銅盆兒也厚。掌櫃的搓搓手:“這裡頭頂貴的是銅盆……”
姚妮一想到自己迅速縮水的荷包,就努力回憶起姚娘買菜時的表情,掌櫃的連忙改口:“那也不值什麼錢……統共花了四兩二錢銀子。”他又多報了二錢。
姚妮道:“餘下的我也不跟你討了,”掌櫃的心頭一喜,卻聽她說,“我卻要借你的廚房用一用……”
掌櫃的大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