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在正中,順手點燃,霎時,一股似蘭似麝,如菊如蓮的清香飄了出來,香菸如線,彷彿銀針一般,從鼻孔直插腦門,讓人的靈臺瞬間一清。
安老將軍深吸一口氣,脊背朝椅子後背靠了靠,開口道:“在海,你先向丘明和陳道說下當下的形勢和今晚的議題。”
安在海聞言,清了清嗓子,道:“大哥,老七,大的局勢,相信你們在京城待了這些日子,也差不多有所瞭解,我就不贅述了。爸爸今天召開這個會議,主要是想討論下今天下午季老那邊來人提出的條件,我們應不應該接受?我認為…”安在海今天一身白衣如雪,頭上依舊打著髮蠟,手中拿著把摺扇,邊說邊搖,頗有些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味道,孰料,他剛要發表自己的見解,卻被安老將軍打斷。
“行了,叫你介紹情況,沒叫你發表意見。”老頭子瞪了他一眼,拿眼神掃了掃似在坐禪一般的大女婿,“丘明,這個屋子的晚輩,年紀以你為尊,你先說說吧。”
左丘明早就料到今天的議題必與下午的那邊來人到訪有關,他和陳道這幾天都住在松竹齋,雖然迎客的時候並未出面,可對那邊提出的條件已從安氏兄弟口中知道了個七八。他早在胸腹中打好了草稿,只待老頭子詢問,便將自己的驚人之見,道將出來,果然,老頭子第一個就找上自己。聞得老頭子召喚,他衝老頭子微微欠了欠身子(這番細微的動作,在旁人看來,更像他在表明自己是個活物),開口道:“爸爸,我認為咱們應當立定根基,不動不搖,眼下風波詭異,浪大水深,勝負最是難定,咱們又起不到一錘定音的作用,冒然跟進,說不定就選錯了反向,我的意思是不動如山,明哲保身,進而坐收漁利。”左丘明說完,得意地掃視了一圈,掃到老頭子臉上的時候,得意變成了渴求,彷彿急於獲得老頭子的肯定。
左丘明話音剛落,眾人臉上各般顏色。安在海輕輕哂笑一下,沒有說話;安在江眉峰凝聚,似在沉思;陳道嘴角含笑,崖岸自高,看不出他同意還是不同意。左丘明自以為妙計的一番高見沒有獲得眾人的肯定不說,竟弄得滿室鴉雀無聲。
安老將軍輕輕用指骨敲了敲桌面,引來眾人的視線,他的眼神在安在海身上定住,“在海,你一直急著想說,現在你說吧,且看你有什麼高見。”
安在海聞言,把手中散開的摺扇輕輕一揮,向裡收攏,啟唇露齒,道:“爸爸,我認為大哥的想法過於保守,天時哪裡是晦澀難明,分明是風光霽月,一眼可辨。季老那邊雖備好了舟楫、漁網,可殊不知眼下風高浪急,又豈是出海的時候?況且那邊給我們的肥魚遠多於季老,我們為什麼不順水推舟,安享其成?我看,用不著討論,優柔寡斷乃是大忌啊,爸爸,是該下決定的時候了。”安在海說到最後,語氣激昂,竟站了起來,搖晃得打著髮蠟的頭髮也有了散亂的跡象。
“浮躁!坐下!哪個優柔寡斷了?還用不著你來教訓老子,每逢大事需靜氣,你的靜氣哪兒去了?”安老爺子勃然變色,猛拍一下桌面,喝叱得安在海慌忙坐了回去,其餘三人也被老頭子這股威勢駭得臉色發白。老爺子發作完安在海,依著順序又點了安在江的名,“老三,你說說。”老爺子知道自己這個小兒子長於軍事,而短於謀略,但每次書房議事,他都會詢問小兒子的意見。老爺子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鍛鍊鍛鍊這個在他看來比浮躁的長子更堪用的小兒子。
安在江素來是軍人作派,身子坐得如標槍一般筆直,老爺子話音剛落,他就接上了:“具體要我拿什麼主意,我說不上來,我只知道無論什麼時候,魚叉須得握緊了。”他的話和他的頭髮一般,短小精悍。
聽罷小兒子的發言,老爺子罕見地微微點頭,又衝他最看重的女婿溫聲道:“老七,你的意見呢?他們幾個裡就數你最擅權謀機變,想必你胸中早有丘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