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怔。
他笑嘆一記,“春名告訴我了,關於你跟白川的事……”
知道長官對這件事也有耳聞,她尷尬又羞愧地低下了頭。“署長,是我失職。”
“你沒錯。”楊騏一臉平靜地望著她,“在臥底的過程中,難免會碰上這樣的事。”
“可是我……”
“我以前也幹過臥底,那時我為了查案而跟一個黑道大哥接近,他視我如親手足,還曾經為我挨槍,要親手逮捕他時,我也掙扎了許久。”說著,他遺憾地苦笑著:“說真的,到現在我還無法釋懷。”
第一次聽到他提起這樣的往事,堤真不覺訝異。
他睇著她,慈祥如父地道:“我曾經經歷過,所以我知道你的感受。”
“署長,你跟那個大哥是兄弟般的感情,但我跟白川是……”
“是愛情。”他打斷了她,“你也愛著他,對吧?”
堤真壓低了頭,沒有否認。
“你真是歡歡喜喜回來準備升職的嗎?”他凝視著她,似要看穿她的心。
“我……”她眉心一虯,“他是賊,我是兵。”
“兵跟賊嗎?”他沉沉一嘆,意味深長地道,“幹了大半輩子警察,有時我覺得只要一拿起槍,兵跟賊是沒有分別的。”
聽見這樣的話從他口中說出,堤真又是一驚。“署長……”
“堤真,你跟白川的情況與我當年是不同的。”
“沒什麼不同,都是兵跟賊。”她說。
楊騏笑嘆著,“白川可沒有犯案。”
“署長……”她錯愕地望著他。
她以為她跟白川之間的情感是不被容許的,但為何楊騏卻一點都不責怪她?
“如果你要繼續幹警察,我當然不反對,不過……”他語重心長地說,“你能像以前那樣沒有遺憾、滿腔熱忱地幹下去嗎?”
被他這麼一問,堤真竟說不出話來。
“你不能毫不考慮地回答我了吧?”他一笑,“堤真,我沒有女兒,所以一直把你當女兒一樣看待,就連你去臥底,我都要請舊識罩著你。”
“署長……”她唇片歙動,無法言語。
“你很能幹,我相信你會有一番作為,可是比起有一番作為,我更希望你能幸福快樂。”他衷心地說。
“署長,別說了。”她一臉沉重地道,“我確實是忘不了他,不過我已經選擇放開他的手,我不會後悔。”
他輕輕喟嘆一聲,“既然這樣,我就不勸你了。”說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一紙檔案及徽章,緩緩地遞給了她。
“這是你的任用檔案及徽章,恭喜你,堤督察。”語畢,他伸出了手。
她猶豫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檔案及徽章,“ThankYou,Sir。”她腰一板直,腳一靠,對他行了個舉手禮。
步出警署,堤真踩著沉重的步伐獨行在磚道上。
看著手中的檔案及徽章,她竟高興不起來。
為什麼會這樣?是什麼東西取代了它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呢?
驀地,她腦海中浮現出隆則的身影——
楊署長說得對,她並不是歡歡喜喜回來坐督察這個位置的。
她心裡有遺憾、有失落、有猶豫,她失去了當初最純粹的熱忱。
可是……已經不能回頭了啊!
他尊重了她的意願,說他願意等她回頭;但……她回到了香港,根本不能再回頭。
“不能了呀……”鼻頭一酸,她忍不住滴下淚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一直沒讓眼淚掉下來過。因為只要一落淚,就表示她根本沒自己想象中的堅強。
她不想忘記自己對警務的熱情、不想讓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