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劍是我的老師鑄造送給我的。我曾經跟你說過嗎?啊,對,你曾經問過我,有關'底格里斯'劍術的事。我說的就是把這派劍術傳授給我的那位老師。”
“我記得。那位老師不僅會劍術……也會鑄劍啊?”
“純粹是興趣。他不是鐵匠,但那時他和一位掌管打鐵鋪的人很要好,偶爾會借用鑄鐵的火爐,鑄造一、兩把劍。他們兩位是彼此缺一不可的朋友,換句話說,就是喝酒的酒伴。”
“你是說酒嗎?月島上不是沒有酒嗎?”
“我指的當然是私釀酒,寧願少吃一點飯餓肚子,硬把穀物儲存下來釀酒。月島上肯這樣做的人不多,他們兩人在這點上臭味相投。我剛不是說他們兩位是彼此缺一不可的朋友嗎?因為,做那種事多個伴,總可以為彼此壯膽。他們在這方面真是臭味相投,有時會醉醺醺地肩搭著肩出現在島民面前,我是指那些不知酒為何物、一輩子滴酒未沾的島民。想到當時島民皺眉頭的樣子……”
奈武普利溫在講自己老師的時候,達夫南怎麼感覺語氣像自己在跟奈武普利溫開玩笑時一樣。但達夫南只是在一旁微笑。奈武普利溫也許是好久沒喝酒了,酒精發揮了作用,話也變得多了。
“沒錯,但也真是妙……我這樣說有些不妥,但他的劍術確實不算出類拔萃,反而是在冶金術上有驚人的才華。所以,雖然他一生只鑄造出幾把劍,但每一把都是一流的劍,只是現在都不知去哪兒了。聽老師說,全都不經意地送人了。說實在的,他一輩子沒有什麼一定要留在自己身邊,也沒什麼不能給別人的東西。對了,你問到那文字的事,那個啊……”
名為歐伊農匹溫(奈武普利溫說那名字甚至具有“飲葡萄酒者”的含意,令達夫南吃了一驚)的那位已故老師,的確是對鑄劍比劍術更有獨到見解。在他一生中,大約只鑄造出十把劍,那些劍上都刻有特殊文字,只有在沾染到血的時候才會顯現出來。這種獨特的神秘鑄劍技術不僅是鐵匠,其他人也都無法模仿;不過,一切都已隨著他的去世而失傳了。
“讓那些文字出現的理由是什麼呢?”
“那是在警告,警告不要讓劍隨便沾上血。”
“……”
達夫南不禁打了個寒噤,然後便皺起眉頭思索。在這之前,他自認殺人之事,純屬正當的防衛行為,因為當時除此之外,真的別無對策了。
“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對了,我借你的那把劍,你還可以再用一陣子。你還沒到可以使用冬霜劍的程度。而我還有'雷之符文',所以不出月島時,用不著那把劍。看你在大陸行事的情況,那劍相當適合你。”
他倆在有雪、有酒的夜晚裡聊天,直到夜深。
獲頒榮耀的名字並沒有為達夫南的生活帶來直接的變化,反倒是在大陸上聽到伊索蕾說的話,對他造成很大的影響。
某日,達夫南去找戴斯弗伊娜祭司,告訴她想放棄繼續向伊索蕾學習聖歌,如果因此而有畢業的問題,反正現在吉爾雷波老師也不在了,不如就回去學習棍棒護身術好了。
“雖然與校長商議的話,也不是不可能……”
戴斯弗伊娜祭司拉長語尾,瞅著達夫南的臉;但是從他那張比同齡少年更會隱藏情緒的臉上,什麼也察覺不出。
“我對你所堅持的理由很好奇啊。去大陸時,兩個人不是還處得不錯,聽說也協力處理事情,難道有什麼別的問題嗎?”
“沒有。只是和優秀的老師比起來,我這不才的學生,顯得一點進步也沒有;加上最近我正在變聲,唱起歌來很困難。像那種重要的傳統,如果讓比我資質更好的小孩來學習,對月島整體來說也會更好。”
“不過伊索蕾除了你之外,還會願意教別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