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快些去,」寧歆歆被他摸得臉面發癢,不住咯咯笑。
梁遇明當真是有些醉了,今日怎格外繾綣?
梁彥昭點頭起身,「就去了。」
——
梁正暉拐過淨房,便見得梁彥昭孤身一人,背手立在風中。
看樣子是在等他。
「殿下,」他虛虛拱了個手。
「堂兄,想殺我嗎?」
這句話一出,梁正暉便覺得自己腦子裡瘋狂湧動著句——「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殺了我,」梁彥昭上前一步,「你就是南潞太子,多少年夙願達成,泉下考妣也可得以慰藉。」
梁正暉被心裡的想法驚到,往後退了一步,手卻不自主地往右靴處探。
梁彥昭看見他動作,便知藥效已經起了。
盛郡王如今在宮中並無多少親信,找人辦事多是靠錢財打點,無需費多少力便能查個底掉。
所以,梁彥昭截下了梁正暉給自己的慢性毒藥,反手又給他的酒壺裡放了東西。
這東西來自東垚皇室,是迷藥的一種,可以逼得人將內心最想要做卻不敢做的事做出,將最想說卻不敢說的話說出,只有拷問犯事高官王侯時才用得上。
名字也直白,便叫做吐真言。
梁彥昭向皇后討了來,用在了梁正暉身上。
梁正暉有一把短刃,是先考遺物,除了進宮搜身外,幾乎日夜不離身,常藏在靴筒內。
進宮時他安排宮門守衛換值,為的便是放梁正暉帶短刃進宮。
他其實是在賭,若梁正暉並不想取他性命,那便是賭輸了。
所幸,眼下看來,應是會贏。
梁彥昭又上前一步,「殺了我,你就是南潞皇帝,殺了我,登上龍椅,得萬人景仰,殺了我,擁這世間絕頂榮華……」
又幾番逼迫,藥力也更濃重,梁正暉殘存的一絲清醒意識便徹底消磨在「殺了我」與「殺了他」之間,他此刻雙目赤紅,迅速從靴中摸出短刃,衝著梁彥昭直直刺了過去。
梁彥昭閃身,堪堪避開了要害。
但那柄短刃,還是不可避免地沒入了他的下腹部,鮮血成股溢位。
就這時,本該寂靜無人的淨房處,突然亮起了幾十盞燈,有人將梁彥昭扶到一旁止血,有人上來迅速制住了梁正暉,有人開始高聲呼喊——
「快傳醫正!」
「太子殿下遇刺!」
「盛郡王刺殺太子殿下!」
呼號聲一直傳到了正歌舞昇平的保和殿。
——
見梁彥昭遲遲未歸,寧歆歆便著了福生帶人去尋,自己也藉故去了殿門處等候。
所以,呼聲傳來時,她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
待她由紅露領著,拖著繁複的翟衣趕到時,便看見地上淋淋漓漓都是鮮血,梁彥昭由人扶著半臥一旁,捂著下腹傷口的白布已變了硃色。
那血,是梁彥昭流的。
意識到這點後,她腿一軟,就癱在了地上,被紅露扶起後才踉踉蹌蹌趕到梁彥昭身邊。
跌跌撞撞幾步路的功夫,發瘋一樣湧出的淚水就已沾濕了前襟。
「遇明,遇明,」她把梁彥昭攔在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痛不痛?你痛不痛?」
梁彥昭嘴唇煞白,眼睛費力睜著,「無妨。」
接著,寧歆歆看見被人制服在地上,口口聲聲唸叨著「殺了梁彥昭,我就是皇帝」的梁正暉。
登時便怒不可遏,輕輕放下樑彥昭,起身抽了身邊侍衛的佩刀,舉著便要衝過去,「梁正暉,我殺了你!」
周揚給了個眼神,紅露便死死攔住了寧歆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