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彥昭手伸過去,輕輕握住身側一隻小手,於濃墨般的黑夜裡彎起了唇。
「我慣是不會伺候人的」寧歆歆突然開口。
梁彥昭正想說無妨,反正總有下頭人,無需她親力親為。
就又聽見她說:「但我也不想學,我不想你再受傷,提前習了,太不吉利」
聽了這話,梁彥昭臉上笑意更深。
「待你以後老了,我再去學,」寧歆歆莫名其妙地又想哭,便吸了吸鼻子接著說:「我定不能讓那些嫩得水蔥似的小姑娘來伺候你的,你便是老了,身邊也只能有一個女子,那就是年老貌美的我。」
「怎會?」梁彥昭側頭,溫柔地親吻寧歆歆的耳垂,「歆歆小我這麼多,待我老去,你也還是年輕貌美的。」
「也對,」寧歆歆輕哼一聲,「到時候你就提前退位,我天天推著你去樹蔭底下跟別的老頭下棋。」
「好,都依你,」梁彥昭笑出聲,「歆歆,睡吧。」
安神香在室內裊裊燃著,床上倆人俱在假寐。
寧歆歆心上確然是繃了根弦,但這也導致她緊張過度,精神活躍,加之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情,腦子裡轉悠過來、轉悠過去全是些繁複情緒,便根本睡不著。
但她怕擾了梁彥昭入睡,便繃著身子,一動不敢動。
梁彥昭則是因著傷口太疼,他如往常一般平臥,思索著今日與建平帝的對話。
建平帝說:「昭兒,這次你是苦主,發落你堂兄的事,父皇便交於你。」
刺殺國儲之罪,難逃一死,但建平帝既然說了「你堂兄」,那便還是想留梁正暉一命。
父皇既已經退了一步,雖是由自己與母后合力逼迫使得,但這個面子,梁彥昭還是要給。
但怎麼個給法,又還有學問,他得好好打算。
只是無論如何,這事都拖不得,必須要在年前徹底了結,絕不能像陸銘之案一般拖那樣久。
一番思考,梁彥昭心裡漸漸起了謀劃,這時他才聽得耳邊,歆歆的呼吸輕卻不緩,明顯是還未睡。
他也不做聲,便靜靜地聽著,不知不覺便瞑上了眼。
寧歆歆卻一直在醒與淺眠之間兜圈子,大部分時間都還是醒著的。
這夜醜時過半,梁彥昭果起了熱,不算太高,寧歆歆手一探便探得了。
她躡手躡腳下床,在靠門的地方點了支燭,披衣去碧紗櫥裡叫醒了其他醫正。
再回內室,擔心擾了梁彥昭睡眠,寧歆歆也沒在室內點其他燈,隻手舉著個帶罩燈臺,用手捂了一半光,以供劉醫正他們來把脈開藥。
「太子妃,」劉醫正用氣聲道,「並未大礙,煎一副藥飲下便可。」
「多謝,」寧歆歆輕聲回。
劉醫正出門煎藥,寧歆歆便連手上燭臺也吹了。
借著門口那一星燈光,她拿著棉帕輕輕蹭去梁彥昭額間冷汗,想著若他還是清醒,那定不會露出此般痛苦模樣。
這人慣是如此的,受此重傷還要說不疼。
凡身俗胎,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事兒,怎會不疼呢?
她給梁彥昭掖了掖被角,起身重新灌了湯婆子,稍開窗通了通風,給博山爐裡換了香進去,便去了門口候著。
不多時,劉醫正捧著藥碗進了外間,輕聲道:「太子妃,藥好了。」
寧歆歆接過藥碗,「有勞。下去休息吧。」
劉醫正見她轉身,那句「殿下現下大約叫不醒,需要下官幫忙餵藥嗎」,到底也沒說出來。
寧歆歆自也知道梁彥昭現在有些昏迷症狀,一般餵藥自是餵不進去的。
可他睡眠一直不好,她也不捨得就叫他醒來。
便坐到床邊,給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