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雪漠然一笑,朝顧子騫說:“走吧!”
她的話跟漠然的笑容讓顧子騫心裡隱隱不安,下樓時,她有好幾次差點被長裙絆倒,可是都被顧子騫拉住了,摟著她的腰,極近的距離,感覺她的呼吸有些熾熱,眼神有些流離。
走到那輛加長車畔,顧子騫為她拉開門,她步伐不穩,幾乎是半摔進車裡的,顧子騫從另一邊上車之後,發現她微閉著眼,以為她是想避著自己,所以並沒有叫她。可是,車子開了好長一段,她仍是同樣的姿態,而她的嘴角,竟然是向上,彷彿在笑,而那化了妝的臉,像是塗了厚重的腮紅一般不自然,顧子騫心痛,伸手一攬,想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可是,只輕輕一碰,她便轟然倒在他的懷裡。
看著不醒人事的她,顧子騫心慌,伸手輕拍她的臉:“雪兒。”才發現她臉上的溫度燙得嚇人,接著摟著她的肩,聲音急促起來:“雪兒!雪兒!”
陳雪彷彿聽到他的呼喚,迷迷糊糊之間,微微睜開了眼,聲音裡有著溫軟,有著依賴,有著眷戀,像是要抓住一塊浮萍一樣:“子騫。”之後,便昏倒在他的懷裡。
一片黑暗,茫然。陳雪的腦袋轟轟然,像是要炸開一樣,全身彷彿是在惡魔的冰窖與火爐中被反覆的煎熬,好想將身體的不適用聲音表達出現,可無奈的是,張了口,卻不能發出絲毫的聲音,迷迷糊糊之時,腹部以下位置一片冰涼,腹中生猛的痛楚讓她全身冒出了汗,身邊似乎有說話聲,有金屬機械互相碰撞的聲音,知道睜開眼後會看到一片光亮,於是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可是好像都是徒然的,費再大的力氣,眼睛如同灌了鉛似的,沉重不堪,難以負荷。
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思考,能感覺到的只是身體被輕微的搬動,而一陣熟悉的味道衝入她的鼻間,下一剎那便沒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她知道,這寬厚的懷抱的主人是誰,他,是他,一定是他。明明心已漸成灰,可是,卻仍祈盼再看他一眼,但下一秒鐘,她卻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顧子騫坐在病床邊,看著床上躺著的她,那雪白的枕頭上,她的臉毫無生氣,此時手腕上扎著輸液的軟管,沒有血色的雙唇無意識的掙扎夢囈著,時而眉心不安的緊皺在一起,那黑漆漆微翹的睫毛微微發顫的覆在蒼白的面容上,那臉頰卻是異樣的潮紅,彷彿正在被無名的火焰焚燒。
看著她如此痛苦的模樣,顧子騫才知道,他一直以來高估了自己,到現在才發現他愛她,已入骨髓,她的病容與痛苦,如鋒利的刀害在面板上一樣痛著他的心,此時,他寧可身受百倍的痛苦,也無法忍受看著她如此痛苦。他握著她的手,是那樣纖細而冰冷,她毫無生氣的模樣,讓他糾心不已。
“顧先生,請到那邊休息一下!”穿著白色大褂的年輕護士輕輕的說著:“夏小姐暫時還不會醒。”
顧子騫沒有看她,也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陳雪蒼白的臉。
年輕護士抿了抿唇,又輕聲提醒:“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休息了……”
“出去!”顧子騫冰冷的說,聲音雖不多,可是卻透著冷漠與威嚴,年輕護士趕緊閉了雙唇,愣了幾秒鐘之後,朝門口而去。
“雪兒,”顧子騫伸出另一隻手替陳雪理著額前略略凌亂的頭髮,滿是憐愛:“你醒醒,好嗎?你要做什麼,我都答應你,可是,拜託你醒醒好嗎?”那樣心碎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中,顯得有些空洞。
突然,被他握住的她手,有了輕輕的觸動,顧子騫一驚,再看向她,發現她輾轉反側,擺著頭,有些急促而炎熱的囈語,顧子騫趕緊俯身上去,輕聲喚著她“雪兒”,將耳朵湊過去,聽她在說什麼。
“媽媽……”陳雪輕輕開啟的嘴唇,有著低低的聲音,那聲音分外清晰,雖是昏迷中,可是她卻似乎很茫然,嘴裡一直不停的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