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心照不宣,皆不曾提起景妙言。 應該後悔的,雖不言,心自知。身不由己的,終有情,難釋懷。 自從莫瑤對玲瓏說了那番話,玲瓏終於敢於直面自己的自私,可惜,機會已逝。這二人最大的好處是,雖然錯過,卻沒有相互怨恨。心底明朗純淨的人,總是能在最初的憤懣之後,原諒對方的無可奈何。這種原諒之中,又夾雜著多少不曾熄滅的真情。 肖珞的心中有個念頭,自從來到草原,與玲瓏在月色之下重逢,這個念頭越發明晰。 然而,那些難以言說的有關於未來的奢望,還是偷偷地放在心裡。經歷了一場錯過,誰也不敢再許一個遙不可及的將來。 帳篷裡,數年亦只在這一刻。而守在帳篷之外的槐安可並不是一個稻草人,他在簾外輕輕叩著:“王爺,給您送點奶茶進來。” 不說不覺得,這麼一提醒,還真的有點口渴了。玲瓏頓時慚愧起來:“瞧我,你來了這麼久,也沒給倒杯水。” 這種怠慢卻讓肖珞非常開心,玲瓏再也不會“信王殿下”了,她也開始說“你”了,見到自己也不忙著泡茶了,說明不把自己當王爺了。 “是我不好,本來就是打算來照顧你的,結果連水都沒給你倒。”肖珞喜滋滋地站起身,“還是槐安想得周到。” 一個大大的銅壺,提在槐安的手裡。肖珞要去接,想親自給玲瓏倒奶茶。槐安連忙阻止:“啊,王爺,我來。小心燙著你。” 這槐安,的確細心。想著草原的初冬也已經夠冷,他命人將奶茶熱好才送過來。 從宮裡帶出來的那些精緻的器皿,都被肖珞用眼光淘汰。終究還是架子上放著的粗瓷大碗吸引了他。肖珞拿過兩隻,讓槐安倒了兩碗熱騰騰的奶茶,便道:“將壺放著吧,回頭我們自己添便是。” “我們”,這詞用得,玲瓏瞅了他一眼,心中卻是受用的。 槐安將壺放下,又問:“王爺,完哲力大人昨日送來的羊腿子,小廚房打算今日烤出來……” 接下來的話,便要留給肖珞說了。槐安真正是個人精,做個人精不難,做得如槐安這樣既厚道又機靈的人精,卻是不容易的。 這樣的提示果然讓肖珞十分自然地接了話:“那回頭取一些上好的,要肉質精細一些的,趁熱送到玲瓏這兒來。皇上帶著大部隊去行獵了,今天這行營裡只怕吃食簡單,不利於玲瓏養身子。你要多留意著。” “是,是。” 槐安應承著,正要離去,又被肖珞喊住了:“叫小廚房直接把肉剔好。” 躬著身子進來,又躬著身子出去的槐安,表面沉默不語,內心卻在大大地感嘆。在府裡只見王妃對王爺這麼關懷備至,何曾見過王爺對王妃用過半點心思。 帳篷裡的肖珞果然在對玲瓏解釋:“你這破嘴,哪裡能啃。我是瞧你可憐。” 若在以前,玲瓏必定要加倍兇悍地回嘴,如今卻安之若素地享受著對方的“垂憐”。 “好喝,真舒服。”玲瓏正捧著粗瓷大碗,咕咚咕咚地喝著奶茶,兩隻大眼睛從大碗的邊沿上,滴溜溜地望著肖珞。 “你舒服什麼啊?”肖珞不解。 “熱熱的奶茶下去,像一股熱流,從這兒,到這兒……”玲瓏一手端著碗,另一隻手在自己身上比劃,“這叫什麼,一股暖流上心頭啊。” “繼續喝,喝到這股暖流一直衝到腳尖為止。”肖珞揶揄她。 喲,還會諷刺人了,要比吹牛,誰吹得過寇玲瓏啊。千萬不要讓她開啟說書模式。可是,為時已晚!只聽寇玲瓏說:“不行,到腳尖就結束了嗎?好美追求,必須衝出腳尖,走向世界!” 肖珞嚇了一跳,這不叫吹牛,是秀逗了吧。 卻見玲瓏還在得意洋洋:“你知道額爾古納河是怎麼來的嗎?就是從我的腳尖流出來的。” 真秀逗了,什麼叫——額爾古納河? “沒聽過,慕託麗草原上只有巴爾奔河。”肖珞像抓住了犯錯的小孩,用手指著她,“你那並不可恥的過去又冒出來了,被我逮到了吧。” 蠢啊,寇玲瓏,蠢到地老天荒啊。總是在肖珞面前情緒失控,這算咋回事呢?不是扭捏小性,就是洋洋得意,難道真的是來自於隱隱的安全感?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