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把心一橫,說了實話:“奴婢覺得,她是在討好世子妃。還有——奴婢很疑心香藥的死與她有關係。”
綺年有幾分驚訝地看著白露,敢說出這些話來,白露也可算是推心置腹了。
“香藥的死?你細說說,為什麼疑心?”
白露看綺年並沒有立刻否定她的話,心裡又多了一絲希望:“奴婢一直在想,世子妃進門之後,對夏軒那邊的各項月例從不克扣,雖然香藥擅闖三春山舍被禁了足,但世子妃也沒做什麼,何以她病了,身邊的丫鬟連來向世子妃回稟一聲都不敢?奴婢初時想著,這多半是王妃挑唆的,若是香藥死了,她就好給世子妃扣上不賢的罪名。可是後頭奴婢又想,那些日子世子妃叫把園門把得緊緊的,王妃斷沒有機會叫人進來挑唆那幾個丫鬟的,若說是她們自己自作主張,主子死了她們第一個有罪,諒她們沒有那樣大的膽子!除非是有人拿話嚇唬著她們,才讓她們覺得不敢隨便出夏軒去找世子妃回報。”
“有道理,繼續說。”
白露喘了口氣:“奴婢這話一直不敢說,就怕世子妃覺得奴婢是嫉妒採芝姑娘才要說她的不是。其實奴婢早從上回子酒器那事兒就有些疑心她——她是個最仔細的人,怎麼就讓小蝶偷了衣裳去都不知道呢?”
“衣服多,偶爾少一套沒有察覺也在情理之中。”
白露搖搖頭:“採芝對從前伺候世子時穿用過的東西都好生收著,可仔細呢。”
“那你的意思是說——是她把衣裳給小蝶的?”
白露猶豫了:“奴婢也只是疑心,或許是她有意讓小蝶把衣裳偷走的。奴婢沒有證據,不敢亂說。”她有幾分惶恐地看著綺年,“奴婢並不是想挑唆什麼,只是覺得若不說出來,萬一日後世子妃吃了虧,奴婢對不起世子。”
綺年長長吁了口氣。不管怎樣,白露總算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白露,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十八了。”
“那年紀也不小了。我聽說王府的規矩,丫鬟們到了二十歲就可以出去配人了,你可有看好的人?”
白露的臉霎時變得全無血色:“奴婢,奴婢只想一輩子伺候世子——”
綺年沉吟了一下:“今日你對我說了真話,那我也對你說幾句真心話罷。你若真想一輩子伺候世子,我也不會硬給你指個人配了,但有句話只怕我要說在前頭,你這一輩子,也只能是世子的丫鬟。聽清楚了,是丫鬟,不是通房丫鬟,更不是姨娘侍妾。”
白露連嘴唇都白了:“可是,可是世子將來是郡王,要有側妃有侍妾——”
“都不會有。”綺年斷然否定,凝視著白露,“我明白你的意思,跟了世子五六年,日久生情也無可厚非。”
白露聽見日久生情四個字,不由得顫抖了一下。這情字卻不是她一個做丫鬟的能承得起的,急忙抬頭看了看綺年的表情,卻沒找出什麼狠戾之色來,不由得低了頭哭道:“奴婢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你不用哭。”綺年嘆了口氣,“是不是妄想,如今說起來也沒意思了。我只告訴你,你如今正是好年紀,又是世子身邊的大丫鬟,現在挑個好人家風風光光嫁了很容易,可若是一味地等下去,等過了花信,再回頭就難了。有些話,世子不好說,只得我來做這個惡人——我是個不容人的,想來這大半年你們也該看出來了。我身邊如鴛如鸝這幾個,將來都是要風風光光嫁到外頭,一夫一妻過日子的。就是你們幾個,我看小滿和小雪也會如此。你若一心非留在這裡伺候世子,我也不攔你,也有那一直不嫁的丫鬟後頭升了做嬤嬤的,你若願意也可走這條路,但將來年紀大了孤身一人的時候,卻是後悔不來了。你自己出去想想罷,如今還有兩年,可以慢慢考慮。”
白